不安,显然不想接下这个话题。
张风山倒没什么顾忌,他垂眸思考着:“这么说,时间倒与告密信所言合得上。”
张庭点头,算是认同次子的话。
张风山抬起头,对父亲道:“告密者未留姓名,自称“家逆”,会是柳谢周王之族人?”
听到这个说法,张中孚似想到什么,忙接道:“若是他们自己族人,说不准是兄弟阋墙,自曝丑恶,想拿我们外人做刀使!我们不能中了计策!”
张庭不满地看了长子一眼。
张中孚被这一眼骇到,躲闪着目光不敢对视。
见他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想法立刻铺满张庭的心中。
张庭面色不显不露地叹息下,语气略有指责道:“通敌乃不赦大罪,翻出来要杀灭全族。”
听到父亲这么说,中孚不免将头埋得更低。
这话的意思明显是骂他蠢……谁会因为兄弟不和想弄死对方,就把全族人性命搭上?
“至于会否是那四族中人……为父也不知。”张庭淡淡道。
那日射箭之人夜色中射箭,相距数百步,仍能穿凿山石。
技法之精湛,实非寻常人可比。
柳谢周王皆是文士,未闻有叛逆辈不顾家族脸面,弃文从武。
当然射箭者,未必与写信者为同一人。
“将这信给你们看,是要问你们的想法。”张庭放下捋胡须的手,神色又填几分严肃。
这种表态的时候,当该长子先。
但等了好一阵,中孚都不言语,一直眼神飘忽地闷头呆着。
见他不争气,张庭不再理他,直接问次子:“你说。”
风山看眼不言语的哥哥,直道:“事之真假,需得查证。若为假,不过是我们被作弄罢了。若为真……”
他抬眼对上父亲精光四射的双目:“王谢两族千年显赫。周氏旧门楣,柳氏新贵,任是那个,我们家都得罪不起。”
张庭看着与自己最为相似的二儿子,知他还有后话,便淡淡然问:“那你觉得,当如何?”
张风山忽地笑了,面上一派清爽洒落:“幼时认字,儿子常将“士”,认成“干”。父亲不曾怪我愚笨,还告诉儿子:“士,即为埋头苦干的人。”。”
他言说至此,对父亲双手抱礼,目光坚定,字句铿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父亲教导,儿子从不曾忘。”
张庭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看他,仍是一张肃穆的脸。
只有张李氏看出,那严肃深沉下,是止不住的骄傲与喜悦。
“这便是你所想?”张庭又问道。
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不满呢!
张风山对父亲尊敬,但不惧怕。
他坦率笑说:“接下来说的,是儿子私心了。的确,若为这四族所察,我张家必然大祸将至。可若落实了罪证,我张家位居首功,便可光复往日荣辉!”
张庭仍如之前一般,没肯定,亦未否定。
转头又去问夫人:“太太如何看待此事?”
张李氏将那告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秀眉拧起,哀叹道:“事若为真,此上字字为剑南百姓血泪,亦为我大俞之悲。”
她放下信纸,眉间哀愁流转地看向张庭:“曾经那样多的坎坷都过来了,再有何样风波,我都是不怕的。只是如今巧娘刚有孕,这是我与老爷第一个孙子……”
说着,她握住二儿子的手:“若有个万一,巧娘与她的孩子,该如何?”
张中孚看眼母亲与弟弟握紧的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撇开眼不再去看,垂眸只听着说话。
张风山方才便思考这问题,他反握住母亲的手,安抚道:“您不必担心,回去我便与巧娘商量。”
他眼中多了温柔:“她若不怕,便留在家里,咱们一家人风雨共济。反之……”
说到这个可能,风山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难过不安。
他续道:“编个谎,送她回娘家,请岳母多加照顾。儿子会提前备好休书,若有万一,好保她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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