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乎每船出入港,都有关于海川会社寄货的记载。
海川亮也很规矩,往来都是些日用百货、彩票丝糖等。
“但是,等到这一批货,就有些奇怪了。1938年,第7帮货物发货单,海川社托织成船孙账房带去烟斗。第4帮,海川会社托鲤门船孙账房带去礼帽。这里还有信件佐证:柏杰生写信提及,海川亮致书给孙账房‘祈査收给费’,意思是海川亮曾经向孙账房支付谢费。”左佑佑把账本和信件贴在摄像头上。
柏辛树点头:“可这能说明什么?海川亮与孙账房比较熟?”
“说明什么?”左佑佑强调,“你不觉得奇怪吗?就算贩卖日用百货,为什么要卖这么便宜的品类?烟斗和水盆有什么可卖的?”
王立突然站直了身子,眼中射出犀利的光:“对啊!”
他猛拍手:“这有什么可卖的?辛树,我家里也做小生意,这种品类确实利润不高!做跨国贸易,能赚几个钱?”
柏辛树的面色严肃起来:“你接着说!”
左佑佑继续说:“原本我也没多想,因为海川亮也寄送丝绸皮草等。真正让我觉得不对的,是在1939年。第20帮,海川会社托淡水船孙账房,将一个水仙花盆,直接从神户带到上海。一个花盆?大老远从神户带一个花盆?”
柏辛树和王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有鬼!”
“对,有鬼。”左佑佑继续说,“起初,我认为是海川会社利用账房夹带偷税,而柏杰生默许了这种行为。在山东帮的信件中,有发送药材‘砂头’1箱,110斤的记载,下面写着“内掺牛黃四斤祈留心”,也就是说里面掺杂了4斤牛黄,要多加留意。牛黄价格很贵,这种夹带是贵重物品避税的常见手段。”
“但是,我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左佑佑喘了口气,“老大,你还记得海川迹部吗?”
柏辛树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模模糊糊勾勒出一个沉默的日本人:“好像有点印象?”
“他曾经和我说,柏杰生杀了海川亮。”左佑佑说,“1939年,海川亮随货船去往上海,随即消失在上海。海川家族的人一直认为,是柏杰生杀了海川亮。”
柏辛树缓缓说:“巧的是,柏杰生也死于1939年。”
“1939年,海川会社郑重其事地托运一个花盆,从神户到上海。这艘船,由海川亮亲自押货。随即,海川亮消失在上海;柏杰生也死在同一年。”左佑佑说。
柏辛树流畅地接下去:“我们假设,海川亮真被柏杰生所杀。那我们需要知道:合作二十年、曾经过命交情的老友怎么会反目成仇?要知道,柏杰生可是在海川亮的帮助下才逃回中国的,海川亮救了柏杰生的命。”
左佑佑说:“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那个年代,商人偷税漏税寻常不过,既然是救命之恩,柏杰生怎么可能因为海川家族悄悄夹带,就与海川亮反目成仇?除非——”
王立脱口而出:“除非,海川亮夹带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柏杰生完全无法接受!”
柏辛树说:“而且,柏大殷在1934年大张旗鼓地购入信陵缶。既然海川亮救过柏秀銮的命,显然也与柏大殷关系亲近,那么,我再大胆假设一下:海川亮与信陵缶出现在日本是否相关?”
这个假设一出口,三个人都愣住了。
“难道海川亮曾经救助中国人,就是为了取得柏杰生的信任?”王立难以接受,“这些华商有什么值得他接近的?”
柏辛树叹了口气:“人是会变的。纵观历史,人在短短的一生中,完全可以从一面,彻底变成另外一面。”
左佑佑按住狂跳的心脏:“海川迹部答应给我家族信件影印,前提是拿到家族授权。这些史料或许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王立说:“仅凭我们无凭无据的推测,如何能推动海川家族交出手中的史料?”
柏辛树突然想起了什么:“左佑佑,你去我办公室一趟。我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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