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现在还没有想起,该如何解释唇上的伤。
秋寒瞥见垂头认真整理书的江桃里,往前走去:“小姐怎么换了衣裳?今儿个早上不是刚换的吗?”
这话问得江桃里有些心慌,生怕被她看出了些什么,手指捏着书有些发白。
秋寒是江元良养的人,是专门用来盯梢她的,且感知最为灵敏,一件小事就能使她联想甚多。
感觉秋寒越走越近,江桃里心跳就越渐加快了。
秋寒看着江桃里一直垂着头不敢抬头,皱起了眉头正打算开口继续询问。
只见原本坐在矮案上的人忽地站了起来,似是没有站稳整个身躯往下倒。
饶是秋寒的反应再是灵敏,还是没有拉住江桃里,她猛磕在桌角上。
江桃里的唇磕在了桌角上,哪怕她稳定了力道,伤口裂开时,还是没有忍住眼中蓄起了眼泪。
她抬起含泪的眼眸,语气柔柔的,却带着锐利:“如今是我使唤不动你了是吧,不过是遣你去接个人,就对着我问东问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小姐,我才是那个伺候小姐的侍女,你若是真的想要走,大可直截了当地同我讲,不若今日我便告知爹爹,让他换个能使唤得动的婢女前来。”
江桃里性格温柔,甚至连讲话都是轻轻的,很少有这样激烈的清晰。
有些古怪,但秋寒不知何处不对劲。
“小姐,奴婢只是……”秋寒欲要讲话。
江桃里乜斜了一眼她,嘴角轻压:“不必多言,我现在就同爹爹讲明。”
语罢她站起了身就要往外面走。
这话一出配合此番动作,不管江桃里是真心的还是无意的,秋寒都还是眉心一跳,也来不及想其他的,反应迅速地俯甸在地上。
“请小姐责罚。”
看见地上跪着的人,江桃里狂跳的心骤然平息了下来。
江桃里缓缓停下了脚步,白皙的小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居高临下地观秋寒。
她本无意用小姐的身份压人,因为秋寒也同自己一样是身不由己,她想要获得自由必须等到自己出嫁才能摆脱死侍,而自己也想要自由。
最主要的是这话只能用来暂时唬住秋寒,次数不能多用,她是打算用在紧要时刻的。
因为就算是换了一个秋寒,还有无数个冬寒,春寒甚至是夏寒出来。
江桃里颇为苦恼地碰了碰唇,轻嘶出声,缓和了语气:“罢了,找药膏过来给我敷唇罢,方才不小心磕到了。”
秋寒听上头的柔柔的语气,还没有之前那种暗怒,迟疑了片刻悄悄地抬了头。
只见上方站着柔柔的少女,乌发覆肩,面容娇媚无害,唇上一抹殷红,此刻纤细的手捧着唇。
“喏。”秋寒悄然地垂下眸,恭敬地回应。
秋寒从地上站起身来,腰弯下了一寸,没有了之前般挺直。
江桃里看着那弯下的脊椎,好似看见了自己,眼眶微红不再看,坐在一旁等着秋寒。
秋寒拿过药膏拧开时注意倒是被用过了,想要开口询问,但想起方才江桃里的话,只得暂且咽了下去。
药膏微凉地按在了唇上,江桃里这才缓缓地开口解释:“前不久在双双那里不慎落了水,所以换了她的衣裳,喏,如今衣裳还摆在那处。”抬了抬下巴。
秋寒顺着看了过去,果然是小姐从未有过的衣裳,收回视线继续抹着药。
“这个药膏,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抚掉在了地上。”江桃里垂着眸继续缓缓地说着。
秋寒手指一顿,目光再次瞥了过去,果然看见药膏盖子上有一道裂痕,当即心下的疑惑都散去了。
“我方才也并非是想要冲着你发火的,而是想到自己连换件衣裳都被人询问,心中难免有些……”说到此处,江桃里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黯然的神情。
秋寒抹完药膏后,见她这副惹人怜惜的模样,半分怀疑都无了,想起这也是个可怜人儿,心中生了怜悯。
“小姐是主子,方才是奴婢僭越了。”
江桃里腼腆地弯了唇,忽闪着眼眸道:“我方才理了诗书,一会儿要到姐姐房里去,不用跟着我了,你去找人将那些人接回来罢。”
“喏。”这次江桃里要去的是大小姐的房里,秋寒自是放心的,有了先前那一茬也没有过多询问了。
秋寒站起身抬手时,袖中的书本无意掉了出来,还不待江桃里探头看去,她便已经快速地捡了起来藏在了袖子中。
“秋寒这是什么啊?”江桃里明眸含笑地问道。
其实江桃里知晓,那是记录她日常的书本,在很久之前她就知晓了,江元良为了彻底掌控她,遣派秋寒在自己身边,每日记录了她所有的事。
直到她将此事说与双双时,双双才帮她找了这个理由,每次去找她都不要秋寒跟着,她才能自由缓和些。
秋寒面不改色地应答道:“奴婢近日时常会忘记事,所以拿了东西记录着防止忘记。”
说完还悄悄地看了一眼江桃里,见她没有太在意,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就退下唤人了。
等人走后不久,江桃里才支起身子,行至矮案上,将上面散落的书整理了,抱起来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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