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宫人看见不远处有‘雪女’赤脚地奔跑在雪中,如瀑的乌发飞扬着,雪白宽大的衣袍也一样,在空中划过,勾勒着漂亮的弧度。
大周的典故中记载过,冬雪寒梅过盛会生灵,灵化身雪女,引诱赏雪之人。
“哎,殿下……”正当宫人这般想着,忽地瞧见前方停下的太子,抬脚朝着‘雪女’的方向行去,不带一丝犹豫。
宫人有心要唤,但忆起那是太子殿下,万不是他这等人可以阻止的,只好哑了声音跟了上去。
江桃里的脚已经没有了知觉,所以当她没有察觉到被掩盖在雪中的枯枝。
倏的,她整个人无力地往前扑倒,一头栽进了雪堆中,脸被冻得一缩。
雪太冷了,她连一双鞋,一件保暖的衣裳都没有,还被绊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一瞬间委屈铺天盖地地袭来,江桃里眼前雾蒙蒙地看不见了,那被冻住在眼眶里的泪,也唰唰的如珍珠般往下掉。
她从小声哽咽到放声大哭。
四下无人,她才可以弃掉所有的坚强,要将这十几年的委屈都一道哭出来,所以哭得就越来越大声了。
江桃里并未听见也未曾看见,前面踏雪信步而来的人。
云纹玉绸衣摆落在她的面前,虽是清冷却带着比寒冬要暖的声音,自江桃里的头顶传来。
“可是遇见何事了?此间天寒地冻……”闻岐策的目光掠过,她那双半遮在宽大衣袍中的玉足,趾尖泛着粉,像是浅塘的粉尖荷花。
“容易伤身。”
江桃里没有料到竟然有人,当下止了哭泣,神情懵懂地抬起还泛着被寒风吹红的脸。
那双灵动的杏眸湿漉漉的,犹如受到惊吓的小鹿,饱和的菱唇也被风吹干了,依稀可以窥见上边被蹂躏过的绯靡。
看着好不可怜的一副娇弱模样。
闻岐策身后的宫人,见此人是这般的一副面容,当即眼中含了警惕之色。
以往也并非没有女子用这样的方法,想来吸引殿下的注意。
但那些女子中从未有过,颜色这般娇媚柔弱,光是一眼便激起人的怜惜之情。
不过好在殿下向来不喜这般柔弱的女子。
虽是如此,宫人依旧唯恐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一眼不眨地警惕着眼前的人。
闻岐策视线从她的足上掠开了,落在她泪光盈盈的眼上,脸上的表情冷淡,倒也没有说什么。
他沉默着解了自己外面的大氅,盖在她的身上。
凄厉如梅的冷香袭来,江桃里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身上的大氅,然后吸取着温暖。
他缓缓站起了身,转头对着身后跟着的宫人吩咐道:“将这位姑娘扶起来吧。”
然后江桃里神情尚在发愣中就被人扶了起来,脑袋比方才还要乱。
哪怕眼前雾蒙蒙的看不真,她也要一眼不眨,看着眼前身形颀长的人。
闻岐策见她神情呆愣的模样,敛下眼睫,转动着拇指的玉扳戒,清冷地语调上扬:“姑娘是识得……我?”
江桃里并未听出话中的潜在含义,轻轻地颤了颤鸦羽似的睫毛,僵着摇了摇头。
不认识,但这张脸前不久还见过。
原来那不是梦,是他救了自己?
启了启唇,却忆起方才自己在他的面前哭成了那般模样,只觉得脸上腾起燥热,垂下头不敢看他。
“不识。”声音软和带着方才哭后的哽咽,更加惹人怜爱了。
闻岐策见她这样,知晓这话中的真假,但他并未太在意,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没想多逗留。
他转头嘱咐了身旁的宫人,转头看着江桃里身上紧紧裹着的大氅,道:“不必还了。”
语罢转身就走了。
江桃里见人走了,下意识地伸手,但伸至一半就克制地放了下来。
这样好的衣裳能说不要就不要,这样的人一看就并非是她可以触碰到的人。
想必她要答谢的话于他也没有用吧。
最后江桃里被人扶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还有暖和的鹿靴,但她始终都还紧紧地捏着,身上披着的雪白云纹大氅不放手。
“他还要这件衣裳吗?”江桃里终于醒神了。
她看着一旁恭敬跪着的侍女轻声问着,虽然已经得到过回答,但现在还是问了出来。
侍女低声回道:“主子衣裳只穿一次。”
但凡是穿过的或者被旁人碰过的,都是拿去烧了的,这件也不会例外。
“啊,这般啊。”江桃里心落了下来,似在感叹。
侍女准备将她身上的大氅褪下来,所以伸手拽了几下,她便颤着眼睫看着侍女,无声地开口:“冷。”
侍女无法只得随她去了。
“小姐主子让奴婢送您回去,不知小姐是哪位大人府上的?”侍女问道。
江桃里:“将我送至江尚书府便好。”
由于她垂着头,所以没有看见侍女听见后抬了头,多瞧了几眼江桃里就垂下了头。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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