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多时候就是一出离经叛道的荒诞喜剧。
比如眼下,当裴寂说出李宽一个机会时,楚王殿下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当然,他也没有生出“重振玄武门荣光”的觉悟。
“老狗!”只见李宽忽然一声大喝,随即整个便扑到了裴寂身上:“这满长安城谁不知道本王忠肝义胆,举世无双?造反?呵!哪怕是我爹造自己的反,我也不会反! ”
裴寂看着李宽杵在自己眼前那沙包大的拳头,面色平静,作为奸臣本臣,对方的这般反应早就在他的预料之内:“楚王殿下,”裴寂忽然叹了一口气:“老臣真不是殿下派来试探您的……”
“你放肆!”李宽的拳头依旧没有落下,但也没收回:“那便是皇祖父要造我爹的反,本王也不可能反的!”
“也不是太上皇派老臣来试探您的……”裴寂此时看李宽的神情,就好比当年李纲看杨广:小王八蛋明明年纪不大,可偏偏还挺能整活儿。
“哦”李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松开裴寂,坐回原位,紧接着,笑容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那啥,裴相……不对,相父啊!本王如今身边没啥人手啊……”
裴寂此时看着前据而后恭的楚王殿下,心中原本刚刚涌现的恼怒情绪,忽然变成了感慨:好好好,楚王跟楚霸王也就是裴相和相父这其中的一字之差了是吧?
“人手的问题……”裴寂接过李宽的话茬:“我想殿下莫要太小看自己。”
李宽自然是听出了裴寂的意有所指,他抠了抠鼻子:“您说窦叔?可祖母给他的人手,是用来保护我的安全的,可不是拿来干这种事的……”
“可是殿下,”裴寂此刻仿佛一个老神棍,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看向李宽的眼神满是蛊惑:“倘若将来某天,您也落得您叔叔那般的下场,到那时候,窦师纶该不该站出来保护您呢?”
李宽眉头一挑,他忽然觉得刚才拳头没落在裴寂那张老脸上是真的可惜了:“相父,您做出这样的假设,本就不应该。”
“哈哈哈哈……”裴寂忽然仰头一阵大笑,过了好半晌,他才重新看向李宽,正色道:“殿下,不是老夫吓唬您,皇室的争端,古来有之,很多时候,都属于身不由己,您能保证,将来有一天,您不会陷入被动当中?真正的聪明人,就该学会掌握主动,自己的命运,怎么能随便交到他人手中呢?!”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而裴寂这块老姜,用他那绝妙的语言艺术,成功的震惊了某个少年亲王的内心 。
你姥姥的……
李宽看着裴寂,心想从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成天跟皇祖父讨论女子细腰的老色鬼,想想也对,好歹也是跟着皇祖父创业的老部下,在隋末的动荡里,大浪淘沙,最终能够活下来而且活得很好的,怎么可能是庸人?
“好!”李宽忽然猛地一拍案几:“相父!本王就信你一回!干了!我这就去见窦叔,让他准备人手!”
“唉!”裴寂见愣头青上钩,他很高兴,但是眼见愣头青上赶着要给李二陛下送人头,他还是下意识的出口阻拦道:“殿下,这个先不急,您既已有了决断,不如先跟老夫去见几个人?”
“见谁?”李宽说着站起身:“相父,凡事就该速战速决啊相父,你要知道时不我待啊相父!”
“……”裴寂看着风风火火的某反王,他忽然生出一种自己被人家玩了的错觉。
你他娘的……早就想这么干了对吧?
此时的裴寂,忽然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万一让这小子起了势,岂不是要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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