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如果他没猜错,阿棘的镜棺就在某一面镜子中,那应该是唯一一面没有收容畸种的镜子。
他的意识浏览着那些虚空中折叠的空间,仿佛开启了俯瞰之眼,一本一本拨过书架上的书脊。
一声剧烈的镜裂声突然炸响,将安隅猛地从检索中拽了回来!
蒋枭双目猩红,蛇尾刚刚自上而下劈裂了一只畸种,畸种爆裂,漫天的碎镜片扬洒而下,不仅将蛇尾割裂出无数道伤口,镜裂声也差点把安隅的脑子挖空。
安隅一下子摔跪在地上,死死抱住头。
好吵……!
大脑深处如遭刀剐,比基因诱导试验更让人惊悚的痛苦。
蒋枭惊慌道:“安……”
跪在地上的人却又倏然抬起头。
安隅呼吸纷乱,但那对隐含猩红的瞳孔却十分缓慢而有力地收缩着。
每缩一下,蒋枭都感到剧烈的恍惚,身体仿佛被撕裂,却又似遭重塑。
余光里,浑身的伤口同时迅速演变——被蒲公英覆盖的那些开始愈合,而裸露在外的则瞬间爆血。
同样的情况也正在其他队友身上上演,风间天宇立即反应过来,无穷无尽的蒲公英种子从他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绒绒地覆盖住众人身上的每一道伤口。
帕特已经浑身爆血,却只是愣怔地从侧面看着安隅那对红瞳。
不敢直面,光是侧视已然心惊。
“全局时间加速。”秦知律若有所思道:“看来第三层的镜裂声格外奏效。”
安隅没有反应。
意识深处的巨响已让他彻底听不见别人说话。
不光是守序者,所有身上有伤的畸种同时加速爆裂,裂镜的嘈杂声此起彼伏,他的脑海中有重重惊雷,再难阻挡。
风间天宇浑身汗透,咬牙道:“我要顾不过来了,停止贴身攻击!不要让自己再受伤!”
不需提醒,所有人都已收敛了攻击,他们背靠彼此站立,将半跪在地的安隅护在中间。
面前的空气波动得愈发凶猛,一波又一波畸种爆裂死亡,又有孤儿从空中迈出,一边走向他们,一边畸化成巨大的镜怪。
加剧的镜裂让安隅的能力持续失控,镜子刷怪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些孤儿几乎人推着人,面无表情地向他们靠近。
“安隅。”
一只黑色的触手从安隅身后勾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扯了扯。
许久,安隅缓缓仰起头,红瞳冰冷,盯着长官。
秦知律掏出终端放在他面前。
另一只手覆在他的头上,安抚般地轻按了两下。
终端开着战斗节点记录的页面。
空白的一页上,只有四个字:一镜一怪。
安隅瞳光一动。
面前的空气波动看似错乱,但每一次波动,都与某一只镜怪死亡刚好同时。
一个折叠空间里只有一只镜怪。镜怪死去,对应的无形之镜就会消无,下一面镜子补上来。
镜子不是造物主,纵是万镜牢笼,也终有穷尽。
阿棘的镜棺,即使被藏在最深处,也有挪到前面的时刻。
唯有遍历。
时间超速冲刷,让畸种带着收容它们的镜子,共赴消亡。
弹匣弹响,秦知律换上了热能子弹。安隅望着逐渐将他们逼缩成一个小圈的脏东西,红瞳燃烧,瞬息之间,四面八方的镜怪和孤儿们仿佛被一只虚空的手抓到一处,聚拢在秦知律前方。
砰!
一声雷贯般的枪声划破全世界的嘈杂。
原本竭力忍耐的安隅被震得一个激灵。
但紧接着,暴雨般的镜裂声此起彼伏。热能子弹打爆一只镜怪,巨大的动能让周围上百面镜子跟随破碎。
就连蒋枭等人都看懂了空气的波动——好几排无形之镜随之消无,新的镜子补了上来。
安隅拼命喘着粗气。
那声枪响仿佛有回声,在他脑海里一重又一重地回荡。
安隅畏惧枪,也畏惧枪声。
秦知律低眸看了他一会,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捂住了他的两只耳朵。
虽然知道他听不见,但还是低声说了句“抱歉”。
安隅却忽然答道:“没关系的,长官。”
他闭上眼,新一批畸种从空中迈出,转瞬间,再次被他折叠至一处。
安隅倏然开眼,红瞳尚因刚才的枪声而颤栗着,然而那道语气却森冷而坚决。
“再来一次,杀尽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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