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十来年的病气全散出来一般,兴许是被那黑熊惊着了,又或是昨晚遇到了别的甚么,叫大人忽然就卸了心防,殿下知道吗?”
朱南羡一时怔然。
他沉默地看向苏晋,片刻低声道:“她从前过得不好。”
然后他伸出手去,隔着斗篷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安静而坚定地道:“以后不会了。”
阿山知道十三殿下与苏御史乃挚友,否则昨日也不会舍命相救,于是劝道:“殿下不必忧心,其实能这么病一回是好事,把体内积压着的病气全散出来,日后身子骨还会更好些呢。”
朱南羡愣道:“当真?”
阿山道:“属下不敢欺瞒殿下,只是,要是御史大人到今夜还不醒,一直这么睡下去,怕就是旁的病了。”
朱南羡忙问:“那她要怎么才能醒过来?”
阿山道:“属下看看。”说着要去摸苏晋的额头,却被朱南羡当空一拦,移开目光说道:“本王已摸过了,很烫。”
阿山点头道:“那就是热症了,既是热症,出了汗就好。”
他四下望去:“可惜咱们这儿甚么都没有,只能就这么捂着,再喂些热水。麻烦的是这出汗后,”他一顿,“眼下天冷气寒,御史大人出过汗,一定一身濡湿,必须得里里外外换过一身,擦干净才是,否则湿气寒气入体,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朱南羡点头道:“本王明白了。”
然后他站起身,抬手要解衣衫,阿山急忙拦下他道:“殿下已将斗篷与外袍都给了御史大人,若再少穿一件,殿下病了,又由谁来照顾大人?”
覃照林道:“那穿俺的。”说着正要动作,没成想扯到伤处,“嘶”一声吃疼。
“穿我的吧。”戚绫取雪回来,看到此情此景,她低眉望去,只见苏晋身上盖着的头下枕着的都是十三殿下的,沉默一下,自脖间解下海棠红的斗篷,“好歹可以抵御一时严寒。”
朱南羡接过,认真地道了句:“多谢。”移目看向她取回雪,用凤翅盔舀了些,将其架在火上煮着,想了想又道:“阿山,你与四小姐去外头山洞歇脚。”再对戚绫添了句,“有劳四小姐,若再需要雪,本王自会去取。”
火上白雪寸寸融化,戚绫看向朱南羡亲力亲为地操持着没有一点闲暇的身影,忽而就有了一丝毫无来由的不甘心,她心中生了些许困惑,却又羞于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问出口,只得与阿山去外头山洞了。
朱南羡仍是解下自己的中衣放在一旁。
待煮好雪,他洗净一片冬青叶,把苏晋揽在怀里,用冬青叶舀了水,一点一点喂给她,每次喂不多,来回喂了五六次,再拿袖口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嘴角揩干净。
原想令她再躺下,可耐不住自己的本心,挣扎了一下,怎么也不愿放开了,任她卧在自己怀里,拿斗篷裹紧,细细去看她额角可开始出汗了。
覃照林杵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朱南羡为他家大人忙里忙外,终于整明白了一桩事——十三殿下约莫是瞧上他家大人了。
苏晋从前教过覃照林,倘若他心里揣了困惑又不确定答案,其实可以问问旁的事试出来。他陪苏晋苏晋在外巡按年余,数回看她问案,不过几个旁敲侧击,真相便水落石出。
覃照林跟在苏晋身旁两年,总算没白费。
他道:“殿下,俺饿了。”
朱南羡道:“你皮糙肉厚的又饿不死,忍着。”
覃照林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又一本正经地问:“那待会儿俺家大人醒了,没东西吃可咋办?”
朱南羡愣了愣,这才将苏晋轻轻躺于草席上,自角落里拾起长弓与箭囊背在背上,交代道:“本王一个时辰就回来,你在跟前守着,但不许碰她,明白吗?”
覃照林呆若木鸡——咋这容易就试出来了?
他犹自不信,再说了句:“殿下,俺受了伤,又要照顾苏大人,不能没力气,您帮俺打只山兔子呗?”
朱南羡不悦道:“兔子是你说有就有的?”他十分不放心地看了苏晋一眼,想了想,又添了句,“本王找找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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