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现在大概是整个陆家,最不淡定的一个。
就是去上个学回来,家分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看着顶着一脸红疹的陆景堂,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他晓得,阿爹一直觉得陆景堂比他聪慧,可那又怎样?他才是阿爹的儿子,陆景堂只能同他那个泥腿子亲爹一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葬在那田地里头。
但现在看来,或许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陆景堂自己找死,吃了毒菌子,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去吊唁了。
真可怜,还有小五郎,这么小,就被他阿兄害死了。
景年可不知道有人在同情他,便是知道,也只会瞪圆了眼睛,奇怪地看着那人。
他有什么好同情的,他过得好着呢,阿兄说,明天给他吃肉肉!
想到肉肉,景年抓着阿兄的手晃了晃:“阿兄,明天到了吗?”
“什么?”陆景堂将崽崽提起来,放到板车上坐好。
“明天吃肉肉,明天到了吗?”景年又问了一遍。
陆景堂忍俊不禁,故意逗他:“没啊,今天是今天,明天才是明天,对不对?”
好像是哦……
景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副他很懂的样子:“是,明天还没到。”
嗨呀今天吃不到肉肉了,今天没有明天好,明天早点儿来吧!
“二郎,五郎!”陆杨氏急跑过来,她一夜没见着自己两个孩子,担心坏了。
“疹子是不是更多了?”陆杨氏忧心忡忡地看着陆景堂的脸。
这种毒菌确实会让人身上的疹子越生越多,看着好像越发严重了,其实除了生疹子,也没别的问题。
景年吃的少,发得慢,往肩上蔓延了一点儿,但是不多。
当着其他人的面,陆景堂不好多说,只能安慰一句:“阿娘别担心。”
又看了眼蹲在他脚边,眼巴巴瞅着他的三郎,说:“阿娘,让三郎同我们住几日吧。”
“嗯?”陆杨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弟妹同意便可。”
“谢谢大伯娘!”三郎高兴得蹦起来,看起来精神头不错,让陆杨氏和刚刚走过来的小刘氏都露出笑来。
儿子能有处可去,小刘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扯着又哭又闹要跟他阿兄一起的四郎拍了两下,叮嘱三郎:“要听大伯娘的话,让我晓得你胡闹,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三郎缩了缩脖子,默默点头,到底没敢吭声。
他们出来之前,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景年和三郎坐在板车空出来的地方,陆杨氏让陆景堂也坐上去,被他拒绝了。
陆文元将拉车的绳子套在自己肩上,陆文仲小刘氏立刻走到车后推车。
陆杨氏和陆蓉在另一边推车,一个在前面拉,剩下的人在后推,都是干惯了力气活的,这般倒也不觉得累。
出了门去,门口围着的村人愈发的多。
有人看见陆景堂脸上的疹子,便问起来:“二郎这是怎地了?”
陆刘氏叉着手在后头说:“去山里头钻来钻去,哪晓得被什么虫子咬了。”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说辞,方才跟其他在院子里问的村人,也是这般讲的。
“什么虫子,竟把人咬成这样。”村人喃喃道,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有蹊跷。
二郎又不是个傻子,便是有虫子咬,能不护着脸?
陆文元赶着要搬家,匆匆跟村人客套几句便拉着车走了。
从他们这里到陆家村,足有半个多时辰的脚程。
陆文元还记得,幼时随阿爷过去,那房子已经极破败了,几十年过去,也不知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可想而知,想收拾好肯定得花许多代价,没有时间在此耽搁。
他们一行人往村外走去,后头的村人们便凑到了一块儿。
“陆家那婆子说她家二郎身上的疹子是虫咬的,你们信吗?”
“信?我信个鬼!当我们傻蛋呢,咱爬的山头可比二郎多了去了,怎就没见过这般毒的虫子?”
“就是,打量谁不知道呢,分家分得这般突然,二郎又生一脸疹子……”
“你是说孩子病了就分家?不至于吧……”
“病?我看不像,倒像是吃了毒菌子,中毒了。”
“你得有理,听说二郎在山上挖菌子呢。”
“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分家啊,我看二郎除了生疹子,没别的毛病。”
“你晓得什么,陆家那文曲星,说是要科举了,谁晓得他侄儿被毒死了,还许不许他考试。”
“家里死了人,竟连考试都不让吗?”
“听说当官的家里死了人,都要辞官,陆家老三,还不是官老爷呢!”
“这样啊……”
村人互相对视一眼,剩余的话不便多说,毕竟陆文达作为一个读书人,还是有“功名”的童生,在村里还是极有名望的。
但此前洁白无瑕的名声,忽然蒙上了一层阴翳。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