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泛白,刺也就看得更加明白。
昭昭咬咬牙,没有哼出声,去看韶慕的另只手,指尖捏着一根银针,也就明白上来,他是想帮她挑刺。
“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扎上的。”她小声道了句。
相隔这样近,清楚得能看清男人的墨瞳,深邃且冷淡,毫无波动。
韶慕看她一眼,没再多说,再次垂下眼眸,拿着银针去对准小小的指肚。
冰凉的指尖触到皮肤上时,昭昭整个紧绷起来,小脑袋往旁边一别。实在是见不得自己的手指,被针尖挑破。
下一瞬,疼意传来,那银针直接挑进了她的指肚,她甚至没有得到一句提醒。似乎多少也能看出,韶慕此人的果决。
“好了。”
昭昭的耳边很快听到男人清润的声音,甚至已经做好更疼的准备。于是回过头来,一眼看见韶慕手里的银针,针尖上赫然粘着一丝微小的刺。
他松开了她的手,往后站开,一边收好了银针。
昭昭看着指肚,上头冒出一粒血珠,证明着刺已出来。虽然有些疼,但是比深刺在肉的不适感好太多:“谢大人,您果真是学过医的,下针果决。”
她笑着,好像一直在对他道谢,从他在雨夜里拉着她走开始。
那么,自己好生与他商量,他说不准就答应带上她,一起搭伙去抿州。
“大人,你后日启程去抿州,我可否同路跟着?”昭昭问,眼睛明亮。
韶慕正捏着黄铜针盒,想着自己上次下针是什么时候,有些模糊,有十多年了罢。闻听昭昭的话,去看向她。
她还在捏着那根手指,明眸中几分期待。他分明记得,昨日已经拒绝过她。
“昭昭,”第一次,他叫着她的名字,“你说的是官话,家应该在京城,不该去抿州。”
话出口,韶慕清楚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黯然。
“你的意思,我该去京城?”昭昭动了动唇角。
这话当初武班主也说过,她是官话口音,所以一开始她是想去京城的,跟着戏班一起。只是后来变故,才到了这里。
就算她是京城人,没有记忆,回去京城又能怎么办?抿州更近,还有名医,万一就治好失忆了呢?
其实像韶慕这样对她冷淡,她会觉得安定,若是有人对她过于热情,那反而叫人觉得担忧。
昭昭低头,视线中,指肚上的那粒血珠子已经染开:“不是纠缠大人,我会付报酬,只是同行。”
如今,她干脆亮了自己的底子给他,她并不是一无所有。世道艰险,再如何都要留点什么在自己手中,武班主教她的。
她这样的回答,倒让韶慕几分意外。不过他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就是送她回京城。无论如何,她是皇族血脉,天之娇女,怎可流落民间?
“往西北走一日的路程,是另州,有一位魏公子,他年前会回京城,我送你过去,他会带你回京。”他看着她,平静道。
会国公家的世子魏玉堂,北上办事正在另州。魏家是皇后的母家,魏世子是安宜的表哥,将她交于他,合适也稳妥。
在这之前,未免多生事端,他决定不把她真实身份说出来。等到了另州,找个机会说出,或者干脆交由魏玉堂来说也好。
说到底,他和她之间矛盾且尴尬。她当日明白说着,与他断开,彼此再不相干。他又何必对她多有过问?
见她不语,韶慕又道:“明日就出发去另州,你回去准备罢。”
昭昭原本想说的话咽回了喉咙中,刚才还显得欢快的脸,此时平静许多,只是轻轻嗯了声。
说起来韶慕帮了她很多,她心里清楚通透。虽然不带她去抿州,但也安排一条回京城的路。细想,他一个上任官员,身边跟着一个女子,是有不妥。
她是想去抿州,但也不会强人所难。对于他的相助,内里始终铭记。
“好。”昭昭点头,嘴角浅浅带笑。
她如此安静的答应,韶慕心内起了些许复杂:“我给你把下脉罢。”
昭昭应声,平抬起手,露出腕间的脉搏。
见此,韶慕亦是抬手,两根细长的手指落上她的腕间,指尖当即试到了那脉搏的跳动。
失忆症,祖父曾经与他提过,大都是人的脑袋受到撞击,内中的脑络受阻受损所制,这种可通过疏散脑中淤血,人会慢慢好起来;还有一种是脑络创伤严重,有可能永久恢复不了。
从面上来看,昭昭除了失忆,一切如常,应当属于第一种。宫中御医众多,相信会将她治好。
他屏息凝神,指尖感受着。
昭昭一动不动,等了些时候,忽的看见韶慕眉间似乎皱了下,再想细看的时候,却发现根本眉间是平展的。
“如何?”她问的小声。
韶慕收回手,垂至自己身侧:“前日你淋雨,如今看着身体无碍。”
昭昭唇角微开,本以为他帮着探脉,会说些关于失忆的事儿。
“大人早些休息罢。”反应上来,她作了一福,随后出了房间。
屋里静下来,外面的冷风窜进来,带走了些许温度,摇着桌上烛心晃了几晃,带着韶慕的脸也忽明忽暗。
良久,他走去桌边,视线落在那瓶插花上,精致秀丽,鼻尖嗅到淡雅的菊香。
“怎么会?”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存着女子手腕的温热,“她的头并未受过创伤,缘何会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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