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凌芝颜:“是。”
“凌司直以为这具尸体与那三宗案子可有干系?”
“沉尸案并非凌某负责,凌某不曾读过案宗,不敢妄言。”
姜七娘颇为诧异看了凌芝颜一眼,“陈老头居然放着你这么一个破案奇才不用,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咳咳咳!”凌芝颜差点被口水呛死。
花一棠慢条斯理落井下石,“姜七娘果然一针见血。”
姜七娘摸下巴,“听说之前你一人联手用了不到六个时辰就破了姜东易杀人案,还击溃了姜氏的金羽卫?”
凌芝颜忙抱拳:“破案是花四郎等人的功劳,凌某不敢居功。”
花一棠:“单挑金羽卫的是林娘子,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纨绔,可没有这般本事。”
姜七娘点了点头,目光先在花一棠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了林随安身上,喃喃道,“的确,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林随安并没有注意到姜七娘的目光,她正好似一只热锅上蚂蚁绕着尸体团团转圈,伺机发动金手指。
碍于条件所限,方刻只能做最简单的尸表检验,先将尸体放置在竹席之上,戴上白布手套,双手依次摸过头顶心、卤门、发髻、两额、两眉、两眼、捏开嘴巴,查看口腔,检查咽喉、胸骨、肋骨、上肢两臂、下肢大腿、膝盖、两小腿、两脚,摸完最后一块骨头,方刻终于忍无可忍,抬头道:“林娘子,你到底想作甚?”
林随安撩袍蹲身,放低声音,“方大夫,我能否看看她的眼睛?”
方刻皱眉:“为何?”
“呃……因为——”
话音未落,花一棠嗖一下冲了过来,擒住了林随安的手腕,低喝道,“莫要乱来!”
林随安诧异眨了眨眼:这臭小子搞什么鬼?她告诉他金手指的秘密是让他帮她打掩护的,怎么现在却变成了绊脚石?
花一棠启动话痨属性,“你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受了伤、流了血,精力大损,身虚神弱……此事也不必急于一时——万一又像在冯氏私塾之时那般,昏睡好几日,吓死个活人……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林随安左耳进右耳出,表面佯装老实听唠叨,趁花一棠不备,猝然扒开了女尸的眼皮,混沌的尸瞳光犹如一团迷雾糊在了她的眼球上——
白光骤现,似惊电破空,眼前出现了新的画面。
阴沉沉天空悬在头顶,一闪而逝的黑色飞檐,黑底黄字的半面牌匾,写着“布行”一字。
“林随安!”花一棠的声音犹如一根弹簧索将她狠狠拽出了画面,眼前黑乎乎一片,有什么东西盖住了她的眼皮,还散发着浓郁的药味,身后仿佛多出了一块呼吸起伏的靠垫,林随安恍惚片刻才回过神来,她整个人不知何时靠在了花一棠怀里,盖住她眼睛的正是花一棠包扎过的手掌。
“林娘子这是怎么了?”
“为何突然晕了?”
凌芝颜和方刻的声音同时响起,花一棠良久都没出声,因为被遮住了眼睛,林随安其余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清晰,肩胛骨甚至能听到花一棠剧烈的心跳,震得她后背麻酥酥的,好似有无数毛绒绒的小虫爬过,直痒到心里去。
林随安一个激灵坐直身体,拉开花一棠的手,目光掠过焦急的凌芝颜、皱眉的方刻,眉毛快飞上天的姜七娘,扭头,看到了花一棠的脸。
花一棠面色沉凝,双唇发白,眼眶里迸出激烈的红光,仿佛两块濒临爆炸的火炭,被他这般瞪着,林随安没由来的突然有些心虚。
“咳,有点累……”林随安道,“无妨。”
凌芝颜松了口气,方刻若有所思看了林随安一眼,道,“看来林娘子才是需要喝王八汤补身的那个人。”
林随安干笑,转移话题,“方大夫验出什么了?”
“尸身身份不明,性别女,年龄大约是十六七岁,乃是死后被扔入水中,根据水温、尸体僵硬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十一个时辰之前,尸体泡入水中约莫有两个时辰,至于致命死因,还需进一步解剖尸身方能判断——”
姜七娘:“能在此处解剖吗?”
方刻瞪了一眼:“不能。”
姜七娘明显被噎了一下,凌芝颜忙道,“此处阳光太大,潮气太重,不易于尸体保存,且尸体解剖需要流程审批。”
姜七娘点头,正要再问什么,就听岸边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码头到了,两队器宇轩昂的软甲卫兵列队迎接,为首的是一名仪态翩然的女官,脸黑得跟锅底一般,恶狠狠瞪着画舫上的姜七娘。
姜七娘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心虚的神色,捂着半张脸嘀咕,“完了完了,被逮个正着。”
画舫刚一靠岸,女官就率软甲卫气势汹汹跳上船,别看女官长得柔柔弱弱,声音可不小,第一句台词就是气沉丹田,震耳发聩:“姜七娘今日玩得可还高兴?!”
姜七娘笑吟吟道:“尚可尚可。”
“姜七娘今日的账簿可看完了?”
“马上马上。”
“家里人足足等了六个时辰,望眼欲穿呢!”
“就回就回。”
女官脸色刚缓下几分,目光一瞥恰好瞧见了甲板上的尸体,顿时大惊,“这是何人?!”
姜七娘忙安抚道:“没事没事,路上碰巧捡的尸体。”
女官的脸更黑了。
凌芝颜抱拳:“姜七娘放心,凌某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姜七娘眨眼,“你一个人查吗?”
凌芝颜:“若能得姜七娘首肯,凌某想与花家四郎一同查案。”
“准了。”姜七娘道,“若是大理寺的陈老头再阻挠,你就说是我说的。”
凌芝颜致谢,花一棠抱拳领命。
姜七娘风风火火走了,半个时辰后,凌芝颜率大理寺的衙吏带走了女尸,画舫再次出发,沿着洛水河一路向东。
方刻大约是猜到了姜七娘的身份,但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伊塔和木夏聊着今日的惊魂经历,时不时爆出几句听不懂的感叹词。
花一棠伫立船头,任凭河风舞动花瓣般的衣袂,水天交接之处,天色渐暗,蓝黑色的巨大云影沿着河面蔓延开来,风中似乎也飘荡着沉郁和凄哀。
从姜七娘下船开始——不、确切的说,是从林随安自顾自发动金手指开始,花一棠就沉默得可怕,只留给林随安一个硬邦邦的背影。
林随安挠了挠额头,颇感有些棘手。
这家伙,好像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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