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阳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他踉跄后退两步,险些失足跌倒。投降二字犹如晴天霹雳,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许久,他缓缓将目光移向殿外,六十万敌军已经将济州城团团围住,密不透风。城头弓箭手满脸绝望,箭矢早已射尽,而敌人仍在源源不断地涌来。新招募的年轻兵们双腿发软,再也提不起一点战意。
李昊阳的手指不住戳着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血管提醒他,大限将至。他知道自己绝望愤怒的心情晋陵尽收眼底,却再也无力掩饰假象。没错,大辽已经残破不堪,自己又岂是江茗禹的对手?
想到这里,李昊阳颓然跌坐在龙椅上。他枯槁的手指机械地抚过桌面,桌上满是前线将领们送来的绝命书。那都是曾经的心腹,如今都全部已化作刀下亡魂。济州内外交困,大厦将倾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李昊阳苦涩地扯动嘴角,似要勾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命运弄人,他当初辗转反侧建国的辛酸,如今竟成了江茗禹享受的战果。此时此刻,哪还有什么出路和希望?
“陛下”晋陵低低地唤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哀伤。李昊阳知道,他的丞相比自己更清醒,眼见大势已去,此战注定失败,主动求和才是上策。可这对李昊阳而言,却比死还难受百倍。
李昊阳的目光扫过墙上的地图,从济州到湖州,从宏洲到关中,曾经是他手下的土地,现在全都陷入了战火之中。敌军如入无人之境,大辽的军队节节败退,似乎这场败局早已经注定。
他想起数日前接到的捷报,描述费隆在马蹄下惨死的样子。那时李昊阳还怒不可遏,狠狠地将信函揉烂。而现在回想起来,却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费隆,王思超,一名名大将的离去,就像大辽基业的一块块剥落。而吴永言,匡博雅的溃败,更是雪上加霜。李昊阳苦涩一笑,原来大辽果真已危在旦夕。
晋陵说的不错,济州内忧外患,方航李狗蛋兴兵湖州,冯玺维攻打各郡,眼看大厦将倾。再看江茗禹六十万大军杀到城下,自己区区二十万,又岂是对手?
李昊阳仰天长笑,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他用力一拳,打在身边柱子上,柱身剧烈摇晃,上面御书“大辽永固”的横匾“嗵”地一声掉在地上,金色字迹顿时扭曲变形。
这就是结局吗?李昊阳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李存勖凛然的样子。如果是他,又会怎样应对困境?
不想就在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陛下,投降万万不可,未将不才,却愿为陛下杀敌建功。”
说话的人,只有不到三十岁,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毫无惧色可言。
此人正是李昊阳手下的兵部尚书,也是之前李昊阳手下的一员偏将,名叫朱少宇。
朱少宇自告奋勇的话音落下,殿内鸦雀无声。李昊阳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臣子,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希望,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朱少宇,想从中看出一点虚张声势的成分,却只看到坚决的神色。
朱少宇并不算高大,身形略显瘦削,但每一块肌肉都流露出爆发力。他的眼神锐利而凌厉,丝毫不见畏惧,仿佛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柄沉甸甸的长枪斜插在身侧,似乎随时准备拔出奋力一战。
李昊阳微微颔首,胡须抖动了几下,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肯定的神采。如此年轻力壮之人,即使是死,恐怕也要死在马背上,在敌人枪下。朱少宇的话让他这几日被绝望吞没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线希望的光芒。
“朱爱卿果真英姿飒爽!”李昊阳抚掌大笑,“朕刚才还担心大辽江山难保,如今有你出马,朕尚能高枕无忧!”
“臣定当为陛下死战,把江茗禹的人头吊在城头示众!”朱少宇握拳回道。
“哈哈,好!朕就喜欢你这样精神抖擞、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李昊阳抚着肚子前后的大笑,方才的失意已一扫而空。
朱少宇亦朗声答应,他顿时仿佛又壮了几分。整个人雄赳赳气昂昂,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非战不能的杀气。李昊阳不由得为之振奋,当下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有勇有谋的年轻臣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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