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兵器之下少有重伤,一次完整的重击就是一条生命。
长戟挑刺之上,这具羽仙之身就此化为凋谢的羽毛,纷纷飞向十丈之外,在枯萎之前,凝聚出了少年垂臂晦剑,被冷雨浸透的身影。虚弱,孤冷。
【律守令】
这位【太平鹧鸪】的玄气,被录为了【律守】。
所以那些背后之人并不忧心会有斩首之行,除却太平漕帮本身就是庞然大物之外,丘天雨三个字本身就是无法逾越的高山。
丘天雨不想暴露的,若非局势已实在必要。
而既然已经掀开底牌,就尽量置换出足够多的筹码吧。
丘天雨冷漠地看着前方的少年,在他现身的那一刻起,他就放弃了颜非卿,全然锁定了他,渐渐浓烈的杀意沉重得令人心惊胆颤。
速度一瞬间爆发,比先前快了何止一倍,大戟在空中带起尖锐的啸鸣,丘天雨直掠而来!
在这一戟面前飘回风亦会被撕碎,湖面之上无有任何藏身转圜之处,死亡如此逼临,裴液转头拧身,在无数人的惊呼声中,一头扎进了福船熊熊燃烧的火里!
下一刻船头啸烈的火焰朝着丘天雨拦去,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然而丘天雨抬臂,一拳带着狂暴的玄气击碎了烈火,然后他毫不停滞地掠入了火海之中,少年的机变甚至没能为自己争取到一息的时间。
丘天雨一踏上船,火舌就汹涌地朝他舐来。
房梁上、墙壁上、地板上,到处都是一片火海,滚烫的空气灼烧着一切。
堆积起来的火焰确实比想象中要更加恐怖,八生修者恐怕都不能在这里停留超过一刻。
但当然丘天雨早已过了那个遥远的境界了,如今他正完满地持有着自己的力量。
围拢玄气隔绝温度,丘天雨冷眸一垂,少年踉跄的身影已在玄气视野中点出。他脚轻轻一踏,整层地板就霍然崩解,伴随着火焰与断木一起,丘天雨径直落在了下一层中。
这几乎是这座福船的最深处,一层层熊熊的火焰本应是他安全的庇护,但如今它们像薄纸一样被轻易撕开。房间尽头,裴液就背倚在一根燃烧的木梁上,那条右臂确实已经不能行动了,他左臂用剑支在地上,轻喘着气抬眸看向了追来的男人。
那双年轻的眸子疲惫而明亮。
丘天雨重新握下戟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真的比外面的所有人都了解他,当然有观者疑惑他为什么放弃颜非卿而来追这位少年,但其实就算十个颜非卿,也不会令他改选。
“少主说,你的命和尸体比太平漕帮要值钱些。”丘天雨漠然低声道。
他缓缓向裴液走来。
其实这位战将的气质并不是人们常称的雄豪,而其实是过惯了马革裹尸的日子磨炼出的粗犷与铁血,一种生死之外无余事的态度。裴液看得出他不太在乎那些龙头与堂主的命,如今听出他也不太在乎太平漕帮,甚至这座神京里,也一定少有他在意的东西。
裴液疲惫微哑:“不想活捉吗?”
丘天雨低低笑了一下,然后漠然敛起了表情,浩荡的玄气骤然荡开了整个房间的火焰:“听说你在少陇杀了一位谒阙,何不让我看看你的心剑。”
裴液没说话。
他看起来确实已经穷途末路了。
这里不是西庭与诏图铸成的战场,这位抟身宗师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过四丈,一式心剑,不会比对方的戟刃更快。
丘天雨一步一步走来,炽热的火场中倒显得压抑而冰冷。
南岸之上,激烈的打斗终于惊动了城卫,远方街道之上,鳞甲俨然的金吾卫正疾奔而来。
而在更遥远的南衙,并不如西池这样繁华热闹,深夜肃重的衙门之中,只有一些仍然亮着的孤灯。
一辆清贵的马车驶入了皇城。
在一个不知名的极深处停下,无有烛火,似乎也没有看守。
“少君,到了。”驾车之人低声道。
车帘掀起,一位披着厚氅的女子安静走了下来,她身后少有地没有跟着仕女,自己提着一盏古意精致的小灯,抬步走入了黑暗,然后身影向下消失,仿佛走入了九幽。
全然的黑暗,没有一灯一烛,许绰一步步向下走着,无数繁复的阵纹从小灯散出的光线中一闪而逝,而随着下阶,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开始弥漫在空中。
威冷严正,仿佛洞彻人心,常人若沾染上一丝,或者都会瘫软跪地。
而许绰只是微微抿唇向前走着,低头认真看着台阶在不知经过了多少门庭、行走了多久之后,她终于停下步子,静静立在了一片辽阔的黑暗中。
片刻后,许绰轻轻举起灯:“喂。”
没有人应答,这里深不知几许,寂静得可怖。
但是许绰就安静立着,直到面前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缓缓亮了起来。明黄的光线映亮了地面,那是两个近圆的形状,径长恐有丈许,如同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夜明珠。
只是那样深邃威怖,勾画着层层叠叠的纹理。
是一双大如车马的虎目。
丘天雨一步一步踏着火焚的地板,玄门抟身的威迫足以令重伤的少年喘不过气来,死亡近在咫尺。
但少年还是努力轻叹口气,张口道:“那倒是,还用不着。”
一声如从整个神京城响起的虎吼,冲上了云霄。
丘天雨腰间的律守令骤然崩碎,他双目圆瞪,一口血哇地吐了出来。
在这一瞬间他急迫地想要奋力出戟,却见面前的少年安静望着他,缓缓并指竖在面前,轻声道:
“参星·玄火灵子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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