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如此客气,称我还恩便可。有什么事孟大侠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上的,自当尽力。”
说这话时,我仿佛瞥见他的目光往我的方向一扫而过。
“此次前来,是为了银洛所患旧病。”
“银洛姑娘……”
这回他倒是毫无顾忌地将目光投向了我,看得出,他的诧异又多了几分。
“付少爷,小女子这病已经多年,确实有些古怪,看大少爷你医术颇高,游姐姐的病也是你治好的,所以,我就冒昧过来请少爷诊治了。”
“……”
他似乎犹豫了一瞬,却又接着说:
“银洛姑娘高抬还恩了,若论医术,还恩远不及家中贱妾。不如,还是请姑娘到芸娘的住处,与芸娘细说可好?”
我点了点头,他的确很聪明。若是当着孟云仲的面,有的话只怕是说不清楚的,有些问题也是问不出来的。他好像知道,我来看病是假,来打探消息才是真的。
“也好……”
“只是要烦请孟大侠在此稍候片刻了,还恩自当作陪,我这便让下人带银洛姑娘过去。”
“这……好吧。”
不多久,我便已经身在芸娘的木屋前了。
“姑娘,奴婢先告退了,二少奶奶已在屋内等候姑娘。”
“好。”
确认那丫环已经走远,我才缓缓靠近木屋,却不想,木屋的门却自己开了。
“姑娘来了。”
芸娘那轻柔细腻的声音入耳,不知为何,我始终没办法将她与柔翅联系起来。
我走进屋内,芸娘浅紫色的裙衫在帘后飘逸,她看上去,依旧是小家碧玉一般柔和。
“你知道我会来?”
“昨日之事,芸娘自是有愧,即便姑娘是来找芸娘寻仇,芸娘也无话可说。只愿姑娘不要为难相公和姐姐……”
“哦?”我微微笑着看她,“你当真如此大度?你这样爱你的夫君,可是,他却恋着别人。”
芸娘却只有轻轻叹气:
“能陪在相公身边,芸娘已经很满足了。芸娘此生最大心愿,就是相公能够幸福。”
说着,她亦是轻柔一笑,可是却笑得惨淡,笑得无奈。这一瞬间,我忽然对她也产生了些许的兴趣,她与付还恩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你不必担心,我既非来找你寻仇,也非想要对付你的夫君,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而已。”我顿了一顿,借此机会看了看芸娘的神情,“你能给我说说,柔翅和你夫君之间的故事吗?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若是姑娘想听,何不连芸娘的故事也一起听了?”
她倒还真是善解人意。
“好啊,我的确是想听听。”
“其实倒也谈不上故事,芸娘的真身本身一颗复灵草,历经百年才修得人身。”
“你原来是复灵草妖?难怪你通得医术了。”
“初初踏入凡间,我便常替人医治伤病。有一次,我在镇郊的林中发现了一个蛇妖,她受了很重的伤,奄奄一息。我未曾多想,毕竟是一条性命,便耗费真元将她救活。待她好转,她便提出要与我姐妹相称,今后也有个照应。”
“你说的蛇妖就是柔翅?”
“不错。不久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认识了相公。他虽知我们是妖,却并不排斥,而且还对姐姐有了爱慕之意。有一回,姐姐又再受伤,相公竟以血喂养。于是,姐姐渐渐也接受了他的爱意。不多久,他便将姐姐迎娶进门,我便也随姐姐一起到了府内。姐姐看出我对相公有意,便设法让相公将我纳做妾室。”
“就这么简单?”这单纯的相遇,似乎与我想象的差距很大,可细想来,付还恩一介凡人,又非奇人异士,又能经历多轰轰烈烈的事呢?
“是啊。本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五年前,博义大侠来到镇上,四处寻找精通医术之人,说是要给自己的妹妹治病。我身为医者,便去见了他。谁知,那若君姑娘竟是捕妖人。
这便罢了,我本就是去替她医治的,所以她也不曾多加为难。实际上,这药方也是她自己告知于我的,她告诉我她身中邪术,只有我帮忙,才能练得解救之药。见她病痛缠身,我便也没有推辞,便和姐姐一起替她炼药。”
“什么?药方是她自己告诉你的?”我很是吃惊,隐隐觉得,这件事愈发扑朔迷离了。
“是。这几年,都是我和姐姐每年用须臾灵珠替她取来药引,博义大侠则消耗内力来炼药。”
“那她病好后也未找你们麻烦吗?”
“不曾。其实若君姑娘也并非恶人,她也暗自替这个镇子除了许多妖邪。孟君山庄建成后,她还常常施恩于穷困之人。”
“原来是这样……那你可知道她到底中的什么邪术?”
“姑娘,芸娘曾答应过若君姑娘,请姑娘不要为难芸娘。”
“也罢。既然你不说,我便自己去问她吧。”我冷冷笑道。
“姑娘当真不怪罪昨夜之事?”
“昨夜之事,都是柔翅一手策划,与你们何干?倒是我要提醒你一句,柔翅并非如你所想,你小心些才好。”
“多谢姑娘提醒。芸娘别无他求,只要她与相公恩爱如初,我也认了。”
我再次冷笑,心中又现出昨夜柔翅对着付还恩说话的样子,那神情中,又何来恩爱?
“那芸娘你就好自为之吧。”
多说无益,隐约预感到,他们三人这纠缠不清的关系,终不会有太好的结局。不敢想象,若付还恩知道柔翅在密林深处还养着一个魔物,他又会有如何反应。又或者,他已经知道了,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我在那处空地上,寻到了他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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