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死亡的感觉,她也不是没有过。
曾经,在乱葬岗,冰冷惨淡的月光下,混着腐臭的泥土也曾覆盖在她身上,遮掩她的口鼻,将她掩埋……
那时候,她就体会过濒临死亡的滋味。
她是计算过游荡者的伤害的。
技能【喋血之刃】的伤害,最高不会超过57.2。
她还剩下近75的血量,完全能够承受游荡者的一击,更不要说,她背包里还剩下半瓶药。
路青梧之前的计划是:
在靠近出口的位置,她只需要抓住时机迅速跃起,在游荡者的头顶上施展【诅咒之印】,给它狠狠扎上几刀。
这样的情况下,她必然会被游荡者击中。
但倘若,她有一刀能够叠加恶诅印记,那就血赚!
但不论能否叠加印记,她在中刀之后,被游荡者甩飞出去的同时,南荣溯便会用雷火鞭缠绕住她,将她拖离领域范围。
而她在中刀后的第一时间,也会迅速喝下背包里的半瓶药水,以防出现意外,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样的安排,虽然非常依赖于她的状态,以及与南荣溯之间的配合,但只要能够做到这两点,便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她们的赢面很大。
而在有大概率把握的情况下,她是一定会去尝试的。
毕竟,冒险,才会有收益。
更何况,她将所有能够想到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就算最后没成功,她也认了。
甚至于,她还询问了南荣溯有没有剩下的药,也是为了万无一失。
然有些时候,再周全的计划,就是抵不过“意外”二字。
可以说,柳余这个意外的出现,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所以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冒着巨大风险。
包括看到游荡者回身时选择追上去救人……
包括想明白手上花纹与斩杀标记之间的关键,选择斩断柳余的手指,救下对方……
路青梧是很聪明,考虑了很多,但她终究猜不透人,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按照她的想法行事。
她也猜不透世界的诡谲变化,无法让命运如她预料一般延展……
而她,终究只是个人,不是神。
谁能想到,随意斩断一人的标记之后,游荡者就暴走了呢?
此番举动,真是与她的行事作风不符啊……
路青梧疼得浑身痉挛。
她想从背包里取出剩下的半瓶药剂,可她的头实在太沉重了,双眼已经看不清东西。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冰冷的倒计时——
【30,29,28,27,26……】
耳畔混杂着细碎的铁链声,就像锁命的镣铐。
还有人的嘲笑声——
“哈……路青梧,你这是报应!报应!!!”
这是……柳余的声音。
路青梧扬了扬嘴角,嘲讽地笑了笑。
将路青梧斩杀至濒死后,血镰游荡者浑身的骨骼止不住地颤动。
尤其是它头部的骸骨,颤动得尤为明显。一开一合,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就像在嘲笑着路青梧的愚蠢与无知。
但它却并没有对路青梧继续出手,而是睁着空洞的骷髅眼旁观——
便像是早已洞悉了她必死的结局。
任由路青梧困兽一般,在地上苦苦挣扎,它却如同上位者,欣赏着她的痛苦。
这便像是对路青梧一直以来戏耍它的报复!
见游荡者的目标不再是自己,心底的恨意席卷了柳余的理智。
她踉跄着脚步,神情扭曲地握着一把刀,缓缓朝路青梧走过来。
她的另一手垂荡在身旁,手掌上的三个断口被鲜血浸染成黑红色,血珠滴答滴答地往下掉落,看起来像是一个魔鬼。
她手握着路青梧用来斩断她三指的【破魔者之刃】,冷笑着,她看着路青梧如濒死的狗一般趴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她怨毒地笑了。
柳余脸上的神情,又是怨、又是恨。
她的头发凌乱如稻草般披散在肩头,眼睛里充斥着血丝。
蓦然,她手握着匕首,上前一脚,狠狠踩住路青梧的头颅!
“路青梧……这是你欠我的!欠我的!!!”
她的声音阴冷而愤恨。
“咳咳!……”
路青梧剧烈地咳了几声,抬起沉重的眼皮,只看到一片血色的昏暗。
柳余……
路青梧微微屈起手指,想要撑着地面翻身而起,可全身上下都只有疲乏的酸软与沉重感,令她无法动弹。
柳余狞笑着,高扬起沾染了鲜血的匕首!!
路青梧却只看到倒计时——
【5,4,3……】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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