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浑身一抖,摔倒在地。
血色染上他苍白的双手,如地狱中盛放的彼岸花。
而那总是满脸慈爱地看着他的妇人,也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双目渗血,声音嘶哑。
“你不配做我的儿子,你不配。”
少年被她陌生冰冷的神情刺痛,试图去握对方的手。
“不,不要……”
妇人甩开他,眨眼便已退出很远。
她与其他僵硬的尸体站在一起,将他弃如敝履。
他不断地哀求,哭喊。
却只有雨水灌入口鼻,湮没他的呼吸。
那些曾见到他时或欣喜,或爱怜的目光都化为深深的怨毒。
他们不再喊他“少爷”或是“阿久”,而是用最怨恨的声音咒骂他。
幢幢人影逐渐远去,少年想要追上,却双腿僵硬地扑倒在地。
地面血色骤然暴涨,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他无力地朝那些人伸出手,想求他们留下。
可滚烫的血海将他溺于其中,剥夺了声音,徒留窒息与绝望。
房间内,沈莺歌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
她坐起身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缓缓回笼。
……声音是从床上传来的。
“督主?”
没有回应。
她皱了皱眉,借着窗外洒落进来的月光点亮一只烛台,鼓起勇气地向床榻靠近。
平日嚣张跋扈的俊美青年似是沉于梦魇,挣扎着无法醒来。
苍白面皮上浮起诡异的薄红,细密汗珠层层叠叠渗出,顺着额头淌下。
他无措地张着嘴,却宛如离水的鱼儿,几欲窒息。
沈莺歌心下一惊,伸手去推他,却反被对方一把握住了手。
她抖了下,险些挣脱,终是强忍下来。
一手被死死握住,另一手还举着烛台,她顿时进退两难。
那惯常讥诮冷漠的薄唇张张合合,像是呓语。
沈莺歌定了定神,倾身凑近,恍惚听到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不……别走,别丢下……”
她叹了口气,回握住对方汗湿的手掌,凑近他耳边。
“不走不走,在这儿呢,谁敢丢下你啊。”
断断续续地回应了许久,直到她困得差点握不住烛台,对方才渐渐平静下来。
与她交握的手掌松了些力道,但她稍一动,对方便又死死攥紧。
……好吧。
沈莺歌打了个哈欠,实在抵挡不住困意,只好吹灭烛台放在一旁,维持着被握住的姿势趴在床边,合眼睡去。
——
翌日。
床上的青年从安眠中悠悠转醒,总是倦怠恹懒的双眸一反常态,格外清明。
他蹙起眉,有些疑惑。
明明记得昨晚做了噩梦……怎么还能睡到现在。
映入眼帘的陌生纱帐让他迅速回想起昨晚睡前发生的事。
对,他昨晚睡在了拈花阁。
容久捏了捏眉心,正要起身,就听旁边传来两声不满的哼哼,似是嫌弃他打扰了好梦。
那声音着实近了些,他循声望去,霎时僵在原地。
他……他怎么会握着这家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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