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
吴大夫依旧一言不发,反反复复替顾书尧诊脉,过了一会儿,才仔细跟顾书尧确认身体的状况,还问到了两年前的那次小产。
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五姨太看不下去了,问吴大夫,“吴大夫,少奶奶到底是怎么样了?”
吴大夫这才回转身子来,回禀道:“少奶奶这是脾肾阳虚,气血不足,这跟从前……”他只说了一半,看见殷老夫人的脸色不好,怕她老人家受了刺激他担当不起,只道:“我先给少奶奶开几服药调养着,老夫人您也别过分忧虑。”
顾书尧知道,有些话吴大夫当着老夫人不方便说,待他走了,顾书尧便主动相送。
一路送到垂花门口,顾书尧开门见山道:“吴大夫,我想听一句实话,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大夫露出怜悯的神情来,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瞒着您了,您那回小产实在伤了根本,如今确实不容易受孕。”
顾书尧很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您也别过分担心,先将药服了,到时候说不定有转机。您是有福之人,定会如愿的。”
顾书尧猜的没错,先前顾小姐流产还是留下了病根。
顾书尧是从心底里觉得从前的顾小姐可怜,在这个年代年纪轻轻未婚先孕,最后绝望至极在大冬天跳入刺骨的江水中自杀。
也因为这些,顾书尧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殷鹤成她的真实来历,也尽可能地替顾小姐照顾娘家的亲人。既然她继承了她的身体,顾书尧想替她好好活着。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平白无故占了别人的身体,又占了别人的未婚夫。或许,这些都是对她和殷鹤成的报应。
殷鹤成这段时间也忙,南方安稳了些日子后又出事了,南方政府成立,南北双方先是在报纸上口诛笔伐、相互指责了一阵,最后居然各自拉拢势力准备打起来了。
殷鹤成便是因为这些事忙得抽不开身,虽然殷老夫人病着,但殷鹤成很晚才回帅府。每天晚上他回帅府时,老夫人都已经歇下了。
殷鹤成回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顾书尧已经洗完澡换好了睡衣,颂菊正好端了药进来。
殷鹤成一进卧室就闻到了中药味,他皱了下眉,走近一看顾书尧正坐在床边捏着鼻子喝药。
那药单闻气味便知道苦得很,见她紧皱着眉头,殷鹤成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顾书尧向来就不喜欢喝中药,这药又苦得很,好不容易才咽下最后一口。
等她缓过来,才发现殷鹤成正坐在她身旁,垂眼看着她。
顾书尧因为这件事已经难受了一整天,她原本有很多话想跟殷鹤成倾诉,可如今他人回来了,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口。
殷鹤成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眼底有忧愁也有怜惜,低声道:“这药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喝了。”
他伸出手,想去接过她手中的碗,可她并不松手。
就这样僵持着。她原本是个坚强的人,可他这样一说却戳中了她,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可她不想当着他的面哭,微微仰起头来。
他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边的泪,轻声道:“那让我也尝尝。”
说完,他的吻落了下来。
她眼中的泪渐渐淡去,闭着眼睛和他唇齿交缠,连同她口中残留的苦涩汤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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