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尧便经常等在韦尔斯教授办公室外。几天之后,顾书尧终于见到了韦尔斯,并将自己之前准备的资料全都交给了他,并得到了一个重新面试的机会。
的确,机会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孟学帆暗自佩服顾书尧的决心和魄力,他不禁在想,如果这位顾小姐是个男人,回国之后一定前途无量。
不过顾书尧并没去向孟学帆透露更多细节,她想韦尔斯教授提供的资料里不仅有她的简历,除了讲述她的外语优势和目前的研究进度,还着重表现了她对韦尔斯教授以前那项中止研究的兴趣。
韦尔斯那篇论文自发表后便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学术界的重视,五年过去,他没有想到他之前的研究会突然被人关注,还被人这么详细地整理分析。韦尔斯之前虽然放弃了那种类似青霉素的药物的研究,但目前的工作依旧和抗菌药相关。通过顾书尧的资料,他突然发现似乎那项研究的价值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顾书尧以前业务能力一流,除却她的天赋外,细致认真也是另一方面。她也是肯下功夫的人,因此韦尔斯教授也格外看重她。进入实验室后,便一直跟着韦尔斯培育菌种,她也能渐渐能熟练使用实验室的各种仪器。m.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几周之后,顾书尧重新得到了韦尔斯当年因为过失而产生的霉菌分泌物,并开始着手于这种分泌物的提纯。
在此期间,顾书尧还去找了曹延钧,她得到了一个在驻法大使馆做兼职翻译的机会。顾书尧知道,如果想要左右历史,一定要和政府产生关联,在使馆工作便使她进了一步。因为顾书尧之前有翻译的经验,她在使馆的所有翻译中很快脱颖而出,曹延钧原本因为公务繁忙,并没有太注意她,却总从使馆其中工作人员的口中听到顾书尧,渐渐地也开始关注她。
与此同时,顾书尧还在为国内两家报社供稿写文章,从巴黎将通讯报导发回去,一来她可以赚取稿费,二来和国内的报社联系,她能得到国内的动向。这段时间,国内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前段时间唯一一个占据各大报社头条的消息,便是那一个人就任陆军总长的新闻。
如今她人在巴黎,再看那些新闻,反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也是那一天,在巴黎大学的中国留学生一起去枫丹白露附近郊游,顾书尧也和何宗文、曾庆乾他们一起去了。这个时期来巴黎留学的工作留学生不少,这次只有小部分人出来,也有二十几个人。这里面也有女同学,孟学帆的妹妹孟苏也在。
他们一行人要去的地方在山顶上,要爬几百阶石阶,顾舒窈体力不太好,没爬多久便有些喘气,不一会儿便远远落在后面。正值黄昏,霞光满天,大家都在抬头欣赏美景,并没有发现顾书尧已经掉在了后面。
何宗文原在和孟苏聊天,孟苏是个话匣子,拉着何宗文说了好些话。何宗文分了神,才发现顾书尧居然还在几十阶台阶底下,他想都没想,直接走下去找她。
顾书尧走不动了,但要那么一群人等她一个也不是办法,她只爬了一半上不上下不下的正尴尬着。
何宗文来的正是时候。他笑容满面地走下来,揶揄她:“今天终于发现书尧还有不擅长的事情了。”说着,慢悠悠地陪着她爬石阶,在她完全没力气的时候扶她一把。
他们两走得极慢,有一个男同学回过头来开他们玩笑,“你们两个在底下做什么呢?走这么慢!”
另一个人故意反驳刚才那位,“情调你懂不懂,你打扰恒逸他们做什么,真是讨人厌。”
顾书尧被他们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何宗文,“要不然,你先上去吧,他们都等着你呢。”
他也望向她,眼神中带着浅浅的笑,“我喜欢走慢一点。”听他这么说,她也笑了。
好不容易才登顶,最后几步路差不多是何宗文带着她上去的。不过登顶之后视野极佳,在那里既可以俯瞰枫丹白露的森林,巴黎各种各样的建筑,还可以看到蜿蜒西流的赛纳河水。
这些男女同学中不少是恋人关系,三三两两站在那儿,何宗文就站在她的身侧。他们两站在最边上,一直都没有说话,何宗文犹豫了很久,突然道:“书尧,我可不可以一直照顾你。”
顾书尧听他这么说,突然愣了一下,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清澈,像是初秋的塞纳河水。
那样恳切的神情让人无法拒绝,她想了想对他道:“恒逸,你以前听到关于我的传闻都是真的……”
他沉默了很久,只问了她四个字:“会很疼吗?”他紧紧皱着眉,深深望着她,眼中都是怜惜。
何宗文话音刚落,顾书尧浑身不禁一颤。她自己并没有因为那些过去自怨自艾,原本这样说,其实也是在委婉地回绝他。她没有想到,在这个一个年代,因为那样的过去,几乎所有人都在责备、嘲讽她,却还会有人在乎的是她疼还是不疼。
一个人越是独自坚强久了,越是能忍受苦难折磨,却经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嘘寒问暖。
顾书尧站在原地一时说不出来话,山顶上有风,吹得人有些冷,他靠过来轻轻揽住她,她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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