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审讯现场,突然出现了个小不点。
朱敬宴愕然,这个小丫头片子跟尾巴似的,三更半夜的,怎么闯这来了?
许多多本来只想偷偷看一眼的,而今……
她扑扇扑扇着亮晶晶的眼,目光愣愣地越过朱敬宴往他身后看去。
那是一个捆在椅子上的叔叔,浑身是伤,衣服浸满鲜血,已分不清原本的颜色。
他那双眼睛充了血,写满戾气,睨了许多多一眼,旋即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星子,“大理寺有女娃,寺卿老狗,该不会是你搞大了别人肚子……”
“住嘴!”
朱敬宴冷喝,手里烧红的烙铁,抬起压在了男子肩头。
“滋滋”声中,皮肉冒烟,地牢里又是惨烈的叫喊。
但这男子骨头硬,咬牙切齿咆哮着,“你杀了老子,这辈子也休想知晓官银藏匿于何处!”
官银么?
许多多大概知道,那种东西是朝廷拨出的款项,用于民生。
白日里的大殿外,她听了那么一嘴。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鲜血淋漓的叔叔,是个坏蛋,是窃贼,是穷凶极恶之辈!
许多多死盯着男子,一件红衣,却迎着她脑袋罩下来,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衣裳上有淡淡的桂木香,头顶是朱敬宴嫌弃的冷语,“两个蠢货,孩子都看不好!”
他俯下身,试图将许多多抱起来。
许多多却紧攥小拳头,她讨厌坏人,讨厌所有的坏人,这个凶巴巴的叔叔,还有这个红衣大魔头!
條然,她掀开了袍子一角,躲过了朱敬宴的手,一阵风似的蹿到满身是血的男子面前。
朱敬宴又一次愕然,小孩子都怕血腥,这丫头是吓破胆了?
他目光追随着许多多小小的身影,赫然见她扯下脖子上挂着的一枚铜板,牵着细绳的一端,奶糯糯地对罪人江淮说道,“看着我这枚纹银。”
那是前朝的天元通宝,当朝早已废黜。
环形中空,青铜薄片,边角磨损得缺缺丫丫。
应是她贴身之物,红绳为结,挂着驱邪挡灾的。
“嘁,小东西,你断奶了吗?哈哈……”江淮嗤之以鼻,灼伤之痛犹在,虚汗涔涔,气息不匀。
许多多也不说话,抿紧小嘴,指缝间的细绳左右摇晃,铜板也跟着晃动起来。
朱敬宴不解,这丫头片子是在做什么?
但在他眼风投向江淮时,顿时心生震撼。
之前好比发狂斗兽般的江淮,此刻专注于奶娃手中的铜板,目光呆滞而空洞,灵魂仿佛被剥夺,成了一具躯壳。
小丫头,是有什么样的惊天能耐!
好像……
江淮被她小小的举动控制了!
这时许多多奶声奶气开了口,“官银,藏在哪里?”
朱敬宴震惊地看着江淮张嘴,他宛若提线木偶般,说出了饶是酷刑相加也不愿说的话——
“官银……就在……梨园……台下。”
梨园?
没有人会想到,会在那!
宁德州府背后,那大戏台,宁德州巡抚还请朱敬宴去喝过茶。
“吧嗒。”
许多多蓦然收紧铜板在手心,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两步,吐出一口热气。
白气在她唇边散开,江淮一个激灵转醒来。
他茫然地看了眼许多多,将才发生了何事,怎么一片空白。
这倒无关紧要。
被大理寺抓获,他只要拒不交代,那些银两足够家人后世衣食无忧。
了无罪证,大理寺无法递上文书,无法断案,最后还不是得放了他。
江淮放声大笑,“怎么,寺卿狗,我偏不说,你是派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来使美人计么?”
朱敬宴已从不可思议中回过神。
森冷一笑,抽出了落兵台上一柄匕首。
“小丫头,背过身去。”
许多多自己也很纳闷,笨拙地将细绳再系上到脖子上。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戏法的?
奇怪……
她一头雾水地转过身,朱敬宴指腹摩挲着匕首的刀刃,薄唇勾起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地牢里气温骤降。
阴风险些吹灭了灯火。
江淮意识到,眼前这位玉面公子,是动了杀心。
大理寺卿朱敬宴,心狠手辣,手段残忍。
可,他不是还没定罪么!
江淮心里直打鼓,仍是逞能嘲笑,“寺卿狗,有本事你弄死我,老子活不了,你也休想好……”
“刺啦——”
利刃划过,鲜血汩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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