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住手,继续向前推草滚子!”带队的神仆头目果断拔出大食长剑,指着草滚子后四下乱窜的葛逻禄仆从,高声喝令。“别跑,再跑,老子直接砍了你!”
“脱衣服包住双手,继续推,距离鹿砦已经没几步了!”
“继续推,谁敢放弃,就杀了他!”
“拿木棍推,木棍没那么容易烧着!”
……
其余神仆们,也纷纷拔出长剑,逼迫葛逻禄仆从继续执行任务。而后者,既没有勇气反抗,也没勇气临阵脱逃,只能认命地用衣服裹住双手,或者双手握住发给他们充当兵器的木棍,将越烧越旺的草滚子,努力推向鹿砦。
干过粗活的人,都有相似的经验。比较重的圆柱物体,如碌碡、碾子之类,只要停下来,再想移动它,就要费力许多。
众葛逻禄仆从刚才因为怕火,停止了推动草滚子。此刻在大食神仆的逼迫下,想要重新推着它向前滚动,又谈何容易?
而鹿砦后的瀚海弓箭手,却趁机射出了更多的火箭,唯恐那一只只草滚子,烧得太慢。
“呼——”一阵秋风吹过,浓烟四处翻滚,刚刚把战马兜转回来,准备做第二轮驰射的突厥狼骑们,被浓烟卷了个正着,刹那间,人的咳嗽声不断,战马悲鸣着转动身躯,坚决不肯继续向已经快变成火球的草滚子靠近。
“退,继续推,全都扑上去推!否则,去死!”发现草滚子迟迟不挪动半步,大食神仆们气急败坏,挥动着长剑砍向葛逻禄仆从,转眼间,就将后者砍倒了三四十个。
其余葛逻禄仆从吓得魂飞天外,一边哭喊求饶,一边冒着被烧死的风险,用所有能想得到的办法,去推动草滚子。有人被烫得满胳膊血泡,却不敢后退半步。有人被火舌烧焦了头发、眉毛和胡子,却不敢躲闪,还有人,被浓烟熏得晕头转向,身体踉跄着贴在了草滚子上,随即,被烧得冒起了蓝色烟雾,惨叫着倒在地上,缩卷成了一团。
草滚子动了动,速度却非常缓慢。火星和火苗不断从其表面跳起,将推它的葛逻禄仆从,烧得焦头烂额。
营地内,又有一轮火箭射出,令草滚子上的火舌,跳起老高。忽然间,一只草滚子碎裂,火焰伴着浓烟和秋风,在周围快速旋转,将临近他的一名大食神仆和试图推动它的葛逻禄仆从,尽数卷了进去,全都变成了火人。
“啊——”在死亡面前,大食神仆表现得并不比葛逻禄仆从勇敢分毫,丢下长剑,惨叫着转身向后逃命,才跑出不到十步,就栽倒于地,挣扎,翻滚,最后一动不动。
“啊——”又有两只草滚子碎裂,燃起了熊熊大火。十几名身上着了火的葛逻禄仆从,也转身逃命。几名大食神仆迅速扑过去,将他们挨个砍翻在血泊之中。
“继续推,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准后退!”讲经人阿不德拎着一支精铁打造的手杖,冲到剩下草滚子附近,高声命令,脸上不带任何人类的感情。“谁敢偷懒,就立刻送他下火狱!”
“推,上去推,后退的人死,偷懒的人下火狱!”大食神仆们再度举起长剑,对着葛逻禄仆从乱砍乱杀。
面对血腥的屠戮,葛逻禄仆从们再度选择了屈服。一名双臂被火燎得漆黑,脸上却全是水泡的老年葛逻禄人,忽然尖叫着冲向一只看起来还没完全变成火球的草滚子,狠狠撞了上去。
“砰!”他的身体与草滚子表面接触,砸出无数火星,随即倒地不起,生死未卜。
“啊——”另外几名老年葛逻禄仆从,也学着此人的摸样,尖叫声冲向同一只草滚子,前仆后继。
那只草滚子终于又开始向前移动,一路喷烟冒火。另外十几名年老的葛逻禄仆从,陆续用身体撞过去,避免草滚子再度停下来。
更多的葛逻禄人,以三十岁以上者为主,也尖叫着扑向另外七八只尚未完全变成火球的草滚子,如同飞蛾扑火。
另外七八只草滚子,也缓缓向前移动,缓缓靠向瀚海都护府的鹿砦。每前进一步,都以葛逻禄人的生命为代价。
“真神会奖赏你的前程,送你们进入天国!”躲在一只熊熊燃烧却没有彻底散架草滚子之后,大食讲经人阿不德,用铁拐杖支撑住身体,闭上眼睛,对着那名缩卷成一团的大食神仆念诵起了经文。
这一刻,他听不见葛逻禄人的尖叫声,也看不见他们的死亡。
葛逻禄人不是他的同族,也没有信奉他们的真神,所以,在他眼里,葛逻禄人只是随时可以消耗的材料。
这一刻,他的脸上,写满了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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