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不幸听到自己秘密的人质，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杀死无辜，他和真正的罪犯有什么区别？！

对面的松本慌了：“什么？你在和什么人说话？！”

“那现在的伱能怎么做？”

寺冈胜敏愣在原地。

女声继续说道：“指望他为你保密，不向警方告发你？……你自己觉得可能吗？你敢赌这微小的可能性吗？”

“只要他活着，倒霉的就是你，难道你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前程吗？”

寺冈胜敏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发冷。

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从进入这栋楼……不，从最早接受松山贿赂金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其他选择。

“杀了他吧。”

她声音温柔，在恍惚间，寺冈胜敏的手指仿佛缠上了看不见的蛛丝，捕猎者轻轻一勾，他便自动按向了扳机。

他把枪口对准人质的胸口。

“——你只能杀了他。”

咻！

子弹快速穿过枪管，在消音器的作用下，这道猎命的声响被压制到最轻。

连人质倒下的声音，都更加响亮。

松山看到脚边死去的人质，自己都傻眼了，可他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就朝反方向狂奔。

咻！

第二声枪声很快响起。

松山只跑出几步，就背后中枪倒在楼道上。

这次没有指令，完全是寺冈胜敏自己开的枪。

寺冈胜敏看着两具尸体，缓慢垂下手。在这一刻，他觉得灵魂已经剥离了肉体，整个人都是空的。

几秒后，他麻木地开口：“……你们，会帮我处理后续吧？”

“是的，这是我们说好的，我安排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女声说完，突然语锋一转。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两个人要你解决。”

寺冈胜敏抬起头。

他看到之前另一个男人走出的房间的门口上方，有一个机器正对着他。

小巧的机器紧贴天花板，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条楼道。在冰凉透明的镜头下，是一张彻底失去了血色的脸。

刚刚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直到这时，寺冈胜敏才恍然想起，松本前几分钟前说过的话。

原来他说的东西，是摄像头。

——刚才的一切，全是在这个摄像头下发生的。

“虽然他们未必会那么快发现……”她轻叹道，“但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越早解决，对你越是安全。”

寺冈胜敏握着手枪的手再次开始发抖。

他知道里面子弹的数量还很充足，可他还是非常害怕，他语无伦次地道：“可是我——”

“寺冈胜敏，你已经杀过无辜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可她言语间透露的残酷，却把他一点一点拽入更深的地狱。

“一条人命是命，十条人命是命，几百、几千、几万条都是命……生命无价，无法以准确的数值衡量，只要为私欲去杀人，就是最大的恶行。”

“那杀一人和杀百人，是没有区别的——只要你踏上了这条路。”

“你可以做到的。”

她的声音就像毒蛇，在他耳边嘶嘶吐信。

“只有你能做到，我们都不行……你的身上，可是有着能让民众毫无防备地打开家门、迎接你的最好工具啊。”

寺冈胜敏低下头，另一只手按住口袋。

隔着单薄的布料，他能感受到里面装着什么。

方方正正，小小的一本，打开后，还能感受到下面有层凸起的图案。

那是他的警察手册。

————

某个酒吧的包间里。

“大哥，已经成功截取下来了。”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电脑屏幕发出亮光，有着黑客技能的伏特加抬起头，对着身边的琴酒露出自信的笑容。

“拍得非常清晰，一眼就能看清凶手的脸！”

琴酒抬起头，愉悦的心情让他扬起嘴角，他难得用这么客气的语气对伏特加说话：“好好保存这段视频。”

“——毕竟，这可是骗开无辜居民家门，将其残忍射杀的珍贵影像。”

单纯的受贿，根本不足以作为把柄。

刚才的两段视频——射杀人质和黑道人员，并且以警察手册骗开居民家门、将其残忍杀害，才是他们拿捏这个警视厅钉子的真正道具。

————

居酒屋内。

诸伏景光看着阿尼赛特从洗手间出来。

她换回了原来的衣服，那张脸上也已经卸去易容脸皮。依然是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棕灰色的长发松松地垂散下来。

她若无其事地坐回原来的位置，摸出一面随身化妆镜。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开始补口红和粉底，鼻沟嘴角这些细小的部分，一个没有漏下。

诸伏景光慢慢松开了拳头，指甲没在掌心留下任何痕迹。

——即使心里恨到极点，即使在那十几分钟里，他无时不刻想让阿尼赛特永远闭嘴，他脸上都没流露出丝毫异样。

“你这次来没有开车，要我送你过去吗？”他颇有风度地问道。

“那就麻烦你了。”

阿尼赛特对他回以同样温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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