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该返回了，但这事却变得无比困难，他的意识每时每刻被信息海淹没，视线早已撒向整个宇宙，他感受不到自己身体，更看不见自然选择号，也无法迈步离开四维空间。

章北海竭尽全力屏蔽信息海的冲刷，抓住冥冥之中灵魂与肉体的联系，那根脆弱的信息线，牢牢不放，他收束自己膨胀的思维，从那一面又一面镜子长廊脱离。

毫无疑问，这很痛苦!

他的思维就像一块口香糖被分成无数份，黏在每面镜子上，章北海就像是一位清洁工，拿着小铲子想把黏在镜子上的口香糖铲下来，捏在一起。

幸好章北海没有沉迷宇宙的伟大，他的大脑刚发觉高纬空间感，思维的分裂还没无限扩张，最多分成十几份，在全力收束后终于粘合大部分，还有一部分思维飘在宇宙。

这仿若精神分裂的场面让章北海面色扭曲，待在飞船走廊上的下身肌肉绷紧，东方延续看着章北海颤抖的下半截身躯......

章北海的思维变成两份，一大一下，这让他更容易感知到四维触感，从两个三维世界对同一艘自然选择号进行观察，仿佛找到时间坐标。

看着自然选择号上的四维空间泡，那是一个透明区域，里面的管道和自己的身体在弯曲变形，像是一滴露珠，这和在三维世界观察到的超自然现象截然不同。

后者完全隐形无法看见内部构造，只能从四维空间才能看见自己处于空间泡内的身躯。

而在两艘飞船的航线上还有无数空间泡，飞船身后的空间泡正逐渐缩小，像是一个肥皂泡，‘波’的一声消失。

东方延续见章北海迟迟没有反应，伸手拉住章北海露在走廊上的一条腿，用力拽了出来。

过程很轻松，没有任何阻拦，两人贴在走廊玻璃上摔成一团。

而章北海此时绝不好受，他的思维就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钩勾住猛力后拽，当他脱离四维碎片，感觉三维世界是如此狭窄和憋闷，压得他喘不过气，窒息。

东方延续还以为是围上来的科学官让章北海心理上无法喘气，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叫他们让开，并且不断询问章北海的感受。

章北海躺在地上，看着东方延续赶开科学官，用力握紧她的手，摇摇头。

“可......可你......”东方延续担忧的看着章北海。

章北海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尝试扯着自己衣领，可惜穿的太空服，还带头盔，他感到狭窄，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太空服，仿佛这能让他好受点。

“我没事，我终于知道蓝色空间号上的船员，为什么会患幽闭恐惧症！”

随后一群科学官包围着章北海，询问各种问题，吵吵闹闹吵得章北海头疼。

章北海：“你们猜对了，这是一块四维碎片！”

“噢噢噢噢噢——”

科学官全都激动地大吼出声。

当他们停下狂吼，章北海才继续说话。

“如果说三维宇宙是......是一张纸。”

所有人联想到章北海手中拿着的那张纸。

“那么四维碎片就是纸上的一个肥皂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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