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州以北,金霞山,山门之后。
一座凉亭中。
一张破了一角的石桌旁,念心小道童蹲在地上,手中拿着折扇,小心翼翼的煽动着炉火,酒水渐渐温热。
“师父!您就歇会儿吧,酒都要烧开了!”
片刻后,念心道童扯着嗓子,高呼一声。
远处群山万壑之间,风雪呼啸。
临江道人身处风雪中,身影明灭不定,口中念念有词,十指迅速掐动。
一个个充斥着澎湃真气,肉眼可见的神秘道符,自空中浮现。
又在他的指引之下,如同瀑流一般,没入群山。
他这是在修复金霞山的大阵。
之前,那天阳子手持一柄铁剑,虽然只是轻轻一挥,但那溢散出来的可怕气息,却是让金霞山的阵法,崩碎了一些。
这些崩碎的地方,其实对于整座阵法而言,影响也不是很大,若是寻常时候,他都懒得理会。
可如今却是不同。
他所剩寿元不多,即便有苏白给他的延寿之法,也不一定能够修行到高深的境界。
而最近,这天下十三州,风云变幻,未来难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定有大劫在暗中酝酿,他又怎能不长点心?
否则,一旦大劫大祸降临,像他弟子这么天真的,根本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这十天里,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修复、以及加强金霞山的大阵,剩余时间,则用来修行功法,以及指导弟子修炼。
此刻,听到念心道童的呼喊,他神色严肃,也不理会,双手一阵掐动,在虚空中衍化出深紫色的道符。
嗡!
某一刻,伴随着一张张道符落下,群山之间,响起了一声惊鸣。
好像一口大钟,被人敲响,巨大的钟声,混杂着嘈杂的风雪之声,传出去很远,久久不散。
在山中冬眠的野兽、妖兽,纷纷惊醒过来,身子一阵颤抖。
无形的音波,在群山之间,一闪即逝。
“呼!”
直到这一刻,临江道人才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如此一来,即便是四五个归虚境联手,若是不精通道术,也不擅长破阵,就无法打破此阵。”
“即便有,打破阵法的这点时间,也足够念心逃走了。”
只不过,他还想布置一座挪移大阵,这样一来,就更加稳妥了。
若是不眠不休,也许三日之内,就可以布置出来了。
“师父!师父!”
这时,他又听到念心道童的呼喊声,不禁眉头一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这么毛燥!”
此时,他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还是把弟子保护的太好了。
在这世上,一旦天真过了头,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之人给坑害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传授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给他吧,也让这小子,长点心眼……”
他心里这般想着,脚步腾挪,身子一个闪烁,便越过了层层山峰,落入了山门之后。
“这是!”
刚一落地,临江道人心头就是一跳,差点叫喊出来。
只见眼前的凉亭之中,念心小道童跑来跑去,端着酒菜,小心翼翼。
而石桌旁,正坐着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
那位白袍青年,虽然背对着他而坐,留给他的只有背影,不见其面。
可仅仅只看背影,他的呼吸,就明显急促起来,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在这世上,有些人一见就忘,面容模糊,很快就随风而散。
可有些人,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也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眼前这位白袍青年,便是如此。
双方的初次相遇,在那阴府店的种种经历,以及后续,苏白赐与延寿之法给他,这些记忆,全都历历在目。
而不久前,苏白一指碾碎归尘教主化身一事,更是令他至今都为之动容。
一个自称游玩的游人,竟然能强横这种地步。
在他的认知里,这位恐怕是除了那位州府之外,荒州第一人了。
“呼!”
思绪一闪而逝,临江道人缓缓呼出一口热气,踏步上前。
在没得到延寿之法前,他本来也没几年可活了,对于苏白的突然来访,心绪倒是稳定了一些,没有了之前那般震动。
更何况,他唯一的弟子,还在那里忙前忙后的,像个憨憨一样,倒是勤快。
脚步迈动间,他离那位白袍青年,越来越近,心中也暗暗震惊。
他重新完善后的阵法,根植于地脉山川之内,暗中契合了日月星辰,防御无双。
纵然是渡过雷劫的羽化,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就踏入其中吧?
这位,难道已经接近那个层次了?
苏白端坐在石椅上,扫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酒菜,缓缓点头道:
“酒菜都挺不错,孩子也听话懂事。”
“哈哈!前辈喜欢就好……”
临江道人甚至都来不及心疼,被念心道童拿出来的珍藏酒液,勉强咧嘴一笑道。
他不知道这位前辈,来找他有何要事,但面对两者之间,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
就如同野兔遇见猛虎那样,即便知道猛虎不会害它,也会本能的感到畏惧。
“敢问前辈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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