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止等了半天,才平静问:“陛下找臣,可是为了商家一事?”
大概率,商云沧昨儿个求了情,让他对其他人网开一面。
他想了想,说道:“商子益……”
“宣御医。”
“什……陛下身体不舒服吗?”商云止依旧没忍住担心,“臣这就去。”
如栖拉住了他的手腕,眼眸沉沉,她手指摸过他的鬓角,“怎么回事?”
商云止一僵,紧接着又平和地笑了,“陛下不必担心,云止身体没事。”他一顿,自嘲道,“可能就是丑了些。”
温如栖没说话。
他错了。
不丑的,他以前的容颜艳丽到妖冶,漂亮到有些失真,如今白发,备添沧桑之气,如历经秋霜的红硕花朵,多了些沉着与坚韧的韵味。
“陛下如今,可以接云沧进宫了。”他盯着帝王的脸,笑着将自己的手缓缓抽出来,语气平静,“云止随时准备退位,让贤。”
这一次,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面目扭曲,就那样温温和和,如一坛死水。
温如栖未曾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商云止!”或许是怀孕了,她的情绪比之以往起伏更大,压着火道:“你究竟……”
她顿了顿,知晓是当年之事,决心好好解释:“当年想要立云沧为皇夫,是因为他最合适,而你根本……”
“陛下!”商云止抬高声音打断她,眉头的阴郁转瞬而逝,接着又恢复了平静,“如今后宫无事,也没有牵绊,陛下若是想要接他入宫,时机正好。”
“如果陛下是担心云止会对他不利,臣定然……”
“闭嘴!”温如栖横了他一眼,若是往日听到他这种话,根本懒得理他,只是瞅见那抹刺目的白,随后叹气,“云止,朕不会接他入宫。”
商云止一愣,浓长的睫毛微微发颤。
站在温如栖的角度,她依旧无法理解面前人的很多想法,比如立皇夫一事,她是帝王,怎能只考虑儿女情长。
那时商云止是年少有为、屡战屡胜的少年将军,她研究过这个人领兵打仗的路子,天才般的谋略,饶是沙场老将商未岐都比不上他。
相较于皇宫,他明明更适合沙场驰骋,护佑一方百姓安宁,适合前朝意气风发,为百姓造福。
这样可安邦定国的人,她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将人纳入后宫。
折断他的羽翼。
她得多昏庸才会干这种事。
而商云沧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商家是百年的贵族,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出身高贵。从势力上看,商家家族,在朝堂上真正出彩的就一个商云止,比起其他旧贵族错综复杂的关系,相对简单更好操控。何况,商云沧体弱,威胁性相对较少,乃至什么时候与世长辞,某种程度上都是她说了算。
那时她刚登基,又有诸多势力不稳,她必须要制衡前朝,后宫便不可再复杂,有这样的一个皇夫,对她来说省心又方便。
若是要说,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立商云止为皇夫。
但是拗不过先皇的多疑,先帝担心商云止拥兵自重,解决这个疑虑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入宫,光明正大地卸了他的兵权。
先帝临终最后的遗愿,又是为了江山安稳,温如栖怎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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