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过九神沟,商云止等人如丧家犬困在崖底,一个个一身泥泞发臭不说,商云止身上还有伤,早已经发炎,若不及时救治,估计撑不了几天。
“想起来了。”
商云止抑制住内心的欣喜:“那时没有陛下,云止大概早就葬身九神沟了。后来跟陛下谢救命之恩,陛下为何当作不认识云止?”
“你有几条命够折腾?”
那时局势万变,太女与驻疆将军结识,被有心人利用,两个人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温如栖忽然有了些许兴趣,问道:“朕记得那时你是跟着商老将军的,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九神沟,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
九神沟天堑甚多,数名士兵被困崖底,出来的路从外边完全被堵死,需上面之人引梯方可出来。
当年她没问,知道太多,对她并不利,只是南征北战太久,她做不到对一群流离出生入死的士兵无动于衷,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是最大善心了。
如今她才发现,对自己皇夫的过去了解得太少。
商云止闻言,脸色僵硬得发麻,直到如栖不满地发出声响,他才回过神。
“因为,是他让我们沦落至此。”
“商老将军?”
“对。”
“为什么?”
商云止倒了一杯茶水,入口冷涩,“他想要杀我。”
他本以为,自己这般说,帝王应该是大惊,然后用怪异的眼神询问为什么,毕竟哪有祖父想要在战场上杀害自己的孙子的。
可是面前的人没有,她眉眼不动,只问:“那皇夫要说一说吗?”
平静得好似这一切都很正常,允许一切不合理的发生,正是这般的包容温和,令原本心里负担极大的人卸下了重压。
商云止呼出一口气,“那时,林南边境出事,商老将军奉命绞杀贼寇。激战三天,在大败敌寇时,商老将军为了一劳永逸,提议派出一队人,绕到贼寇前方运粮处,烧毁粮草。”
“选中了我。”
那是直到很久之后商云止都记得的天气,晴朗,明媚,万里无云的下午,从来看不上他的祖父,用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的眼神看过来。
祖父身穿冰凉的盔甲,或许是几日战争让他休息不好,眼眶充血,看起来庄重又疲倦。
彼时尚且年少的人,还不知他藏着怎么样的心思,只觉得暗地里交给自己这个任务,说明祖父内心里应该也是信任自己的,热血澎湃,不能自已。
他带着五十人,偷袭了敌军的粮草。
火光很大,印着他明亮的眼神,期待着接下来的奖励。
“队长,我们成功了!”
“我们走!撤退!”
他们带着满满地自豪高兴回城。
回城路上,他想祖父也许不会对他刮目相看,但应该不至于那般轻蔑自己,哪怕他凭借着自己杀敌的本领一次次地赢得战功,他抱着不切实际地希望,祖父能够在他每次出色的任务中,看到他身上可取的点。
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坚硬耸立的、紧闭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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