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叫承天府去查了吧?毕竟我爹就是前车之鉴,这种形势下谁还敢接‘承天府尹’这个烫手山竽?”
“此言有理。”
“那孙儿请教外祖您,这个案子承天府不去查,那皇帝又会叫谁去查呢?”
“……”
老侯爷目中精光一闪,“‘南司北狱’必然已介入,尤其南司之法权甚至凌驾于‘三司’之上,他们应该早就介入了调查吧?”
“南司?”
“只听命于皇帝的‘青天司’,暗查百官权贵、巡纠天下不法。”
“外祖,能否将孙儿塞入这个‘青天司’?而这,算不算是您的一种态度呢?”
“呃?”
闻言的老侯爷心下一动,眼中却有忧色,“可你有伤在身啊。”
“无虞,外祖若不信,可喊几个军士来与外孙我过过招?”
“哦?就你那被武举海选淘汰掉的身手?”
“……”
陈道玄抬手捂脸。
……
近午时分,两匹神骏良驹从‘东山大营’奔出。
陈道玄就是其中之一。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叫‘杨勇’的三旬汉子,这是外祖父赐给自己的一名随扈。
耳畔还回荡着外祖父的话,‘杨勇是我杨氏宗族子弟,可托腹心,你别看他只是个小小校尉,但他是我杨氏‘神威百击’枪法大成者,有万夫不挡之勇。’
外祖父对外孙还真是照料,把万夫不挡之勇的猛士就这样送给了外孙做了‘随扈’。
临行前,又叫杨勇带着陈道玄进大营‘武库’挑了一刀一枪做备身兵刃。
枪是螺纹玄镔杆的钢枪,乌芒闪烁的枪头呈三菱形,只枪头就长一尺多,见血封喉,锋锐无匹,桃形的枪鐏亦是锋利,力挫之下能生生戳进青石地面。
据杨勇说这杆枪已经被老侯爷封入武库十多年了,以前正是老侯爷的随身兵刃。
整条枪重九九八十一斤。
陈道玄根本就……舞不动它,只能先交给杨勇用了。
刀也是当年老侯爷随身用的宝刃‘诛邪’,出鞘之刃呈弯月半弧之形,刀身闪着耀眼银芒,吹毛利刃、削铁如泥。
绝对的百炼宝刃,至于是什么材料所制,就连老侯爷都不知道。
比起那杆‘神威枪’,陈道玄明显更喜欢这把‘诛邪’刃。
‘鸿吉,你执我手札去‘安阳门’寻‘青天司’的‘镇抚使’罗炳忠,早年我与此人有救命之恩,哪怕他现在是皇帝的孤臣也要还我一个情份,何况,正如你所言这是我武陵侯的一种态度……’
一路上陈道玄耳畔还回荡着外祖父的叮嘱,在心里琢磨着这个‘青天司’的特殊,其法权竟高于‘三司’?那它经手的案子‘三司’还能过问吗?
难怪外祖父说罗炳忠是皇帝的孤臣,这‘青天司’只听命于皇帝?那不说三司,就是满朝文武都对这个‘青天司’忌惮,甚至是‘痛恨’吧?
这分明就是皇权于‘三司’之外私设的‘小刑部’。
现在武陵侯要把待罪在家的陈某人之子塞进‘青天司’,这算不算是一种态度呢?
别人怎么看先不论,关键要看宫里那位是怎么想的?
……
安阳门,皇城‘青天司’。
看罢了老侯爷的手札,‘镇抚使’罗炳忠才上下打量了一眼陈道玄。
这就是名满承天府那只‘净街虎’了吧?仗着他老子是承天府尹,他就横行市坊,欺男霸女,无恶不做……
可就这么个腌臜东西,怎么会被老侯爷推荐给了‘青天司’?
眼下,这头虎的老子丢了官,因查废太子失踪一案无果,被革职在家中待罪,若不是姓陈的有老泰山‘武陵侯’这个靠山,可能要被下狱。
呃,不对啊……
老侯爷是多精明一个人,他怎会将腌臜净街虎的外孙荐入‘青天司’呢?
罗炳忠浓眉蹙着,但下一刻他就瞥见陈道玄腰系的刀。
他目光猛的一缩,这不是老侯爷的诛邪吗?
随后,罗炳忠的面色凝重起来,不管怎么说,老侯爷的脸面还是要给的,但这个事自己是真不敢擅专。
“陈道玄,”
“卑职在,大人您吩咐。”
陈道玄忙拱拳躬身。
皇城‘青天司’是正四品的衙门,罗炳忠这个‘镇抚使’就是正四品,他身上的武服是‘青补玄獬’。
这个‘獬’是有说法的,京师‘承天府’门外的大照壁上就精雕一只独角獬,它是传说中的神兽,监察人间不法,替天惩恶、扬善、识辩忠奸,公正无私。
青补玄獬的青色代表的就是‘青天’,玄丝绣织的‘獬’代表惩恶诛奸的法。
而本朝特例,只有‘青天司’吏役着‘玄獬’武服,故名獬卫。
“武选你虽负伤落选,但被授以‘校尉’衔?”
“是的,大人。”
“好,我知道了,你回府等消息吧。”
“谢大人栽培。”
“言之尚早……”
早吗?
出了‘青天司’的陈道玄可不觉得早。
“杨勇,我们回府。”
“是,公子。”
两个人上了马,直奔城东‘永宁坊’。
同时,罗炳忠又看了一遍老侯爷的手札,决定还是上呈于皇帝,此事他不敢擅专。
而且他隐约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风潮在悄悄酝酿。
或许不久后这风潮要变为滔天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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