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全境光复的喜讯席卷了大唐全国,大唐上下,每州每县都在欢庆胜利,人们自发地上街敲锣打鼓、载歌载舞,夜晚,家家户户点燃了只有上元夜才用的灯笼,灯火璀璨,使大唐山河出现黑夜如昼的壮观景象。
都城长安也沸腾了,百万民众用他们的方式欢庆胜利,爆竹声此起彼伏、数十万男女老少携手踏歌、大街上敲锣打鼓,狮舞翻腾,一队队乐姬舞女出现在街头,欢歌笑舞,整个长安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但这份喜悦中也藏着一丝哀伤,李嗣业阵亡的消息震惊了朝野,朝廷为此休朝三曰,以示悼念,太后也随即下旨,册封李嗣业为武威郡王,准其子继承爵位。
大唐朝廷也同时宣布,正式修建忠烈陵,以纪念那些为大唐开疆辟土和平定安史叛乱中阵亡的将士。
大明宫因休朝而变得冷冷清清,但政事堂的会议依然在召开,已经开会了整整一个上午,会议结束后,一辆马车驶出了大明宫,向李庆安的赵王府疾驶而去。
李庆安的内书房内十分安静,屋角的一只青铜香炉中青烟袅袅,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光线也很暗淡,窗帘拉着,只有边上一角透出一丝微光,使房间里的情形依稀可见。
这时,书房门轻轻开了,李庆安的爱妾如诗端着一碗参茶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在书房宽大的软椅上,李庆安依然在沉睡未醒,他昨晚一夜未眠,只是在清晨才昏昏睡去,一份安西来的文书已经滑落在地上,一起滑落的,还有他身上盖的毛毯。
如诗连忙放下茶碗,蹲下将毛毯拾起,轻轻盖在他身上,但李庆安却一下子惊醒了,“噢!现在什么时候了?”
李庆安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如诗连忙按住他,柔声道:“天刚亮,再睡一会儿吧!”
其实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如诗见李庆安精神十分倦怠,心中不忍,便没有告诉他实话,她用手摸了一下李庆安的额头,入手滚烫,她吓了一跳,“大郎,你生病了吗?”
“好像有一点!”
李庆安也觉得自己不仅头疼,浑身肌肉也疼得厉害,这好像是感冒的症状,看来是睡觉受凉了。
“都怪我,不该让你睡书房!”
如诗一边手忙脚乱地将毯子给李庆安裹住,一边自怨自艾,“我这就去给你请医生!”
她急忙要出去,李庆安却叫住她,“不要去请医生,去熬一碗姜汤,要浓一点,我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见如诗还有点犹豫,便又强调道:“我不要请医生,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
“我知道了,先让厨房给你熬碗姜茶!”
如诗快步走出去了,李庆安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尽量躺得舒服一点,他又拾起了奏折,这是安西政务长史张镐给他送来的月报,昨晚他只看到一半,可是光线很暗,他看不清楚。
他只得挣扎着起身,慢慢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了,一片白亮亮的光线射入,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他又推开窗,一股清新的春风扑面而来,使他的混沌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他贪婪地呼吸了一口带着甘甜花香新鲜空气,让自己的身心渐渐放松下来,刚刚还肌肉疼痛的症状竟一下子消失了。
“大郎!”明月匆匆地走了进来,满脸充满了担忧,“听如诗说,你生病了?”
如诗跟在她后面,正端着一碗姜汤慢慢走进,这本来是给她妹妹如画熬的姜汤,现在她先给李庆安端来了。
“可能是空气流通不畅,刚才开窗通风,一下子觉得好多了。”
刚说完,一股冷风吹来,他顿时打了个寒颤,忍不住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明月连忙上前把窗子关上,埋怨他道:“哪有感恙了还开窗吹风的,这样会风邪入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孩子一样。”
妻和妾不同,妾要看老爷的脸色,老爷想做或者不想做一些事情,妾一般不敢违抗,但妻就不同了,她拥有着妾所不具备的一些强权,明月拉着李庆安在软椅上躺下,又将窗帘拉上,找出一床被褥,给他盖好了,吩咐如诗道:“你赶紧找人去把王御医请来,他这身子不容易生病,可一生病就不得了,我们不要耽误了!”
有了明月撑腰,如诗也不管李庆安在给她拼命使眼色,答应一声,转身便走了。
李庆安叹了口气道:“明月,我后天就要出征了,你这一闹,会耽误大事的!”
“谁说我耽误大事,是你不肯看病才会耽误大事!”
或许是想到丈夫马上要出征的缘故,明月心中充满了担忧,心中担忧,语气也就自然变得有些严厉了,“你现在好像还能动,可到了后天呢?万一你病得起不了床榻怎么办?你忘了吗?那年在碎叶,你从火寻国回来,箭伤发作,昏迷了两天连夜,把大家都吓坏了,不说我们差点被吓死,连安西几十名文官武将也吓得一夜守在你门外,这些你都忘了吗?”
李庆安无奈地苦笑一声,“那是受伤,不是生病,不一样的。”
“对我来说都一样!”
明月语气里有些激动起来,“我就是一句话,你是我丈夫,你的身体就得我来做主,你不要和我争辩!”
李庆安见妻子有些情绪失态,他知道是因为自己要出征了,这一去至少半年,她心里难过,几天都睡不好觉,自己今天生病,她心中的焦虑和担忧便一起爆发了,李庆安心里充满歉疚,他握住妻子的手,柔声道:“我答应你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出征,以后就一直陪着你和孩子。”
明月一怔,原来丈夫是知道自己的感受,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只觉鼻子一阵发酸,眼睛里有一点湿润了,李庆安伸手替她拭去眼角渗出的一点泪水,笑道:“怎么还哭了!”
“大郎,你能不能不要亲自出征?”
明月再也忍不住,伏在李庆安怀中低声抽泣起来,“你知道吗?我担心得几天都睡不好觉了,连偶然做一次梦,都梦见你被回纥人的毒箭射中......把我从梦中吓醒,可我不敢说,因为这不吉利,大郎,你是一家人的柱梁,也大唐的柱梁,你就不能不去吗?”
李嗣业的阵亡,让明月害怕到了极点,她这才知道,原来打仗,主将也会阵亡,她不止一次听将士们说过,李庆安为了鼓舞军心,有时候也会亲自披挂上阵,冲锋在前,她心中更加害怕了。
后天李庆安就要出征了,心中的恐惧和忧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她是王妃,又不能在人前有半点表露,只有积压在心中,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李庆安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头发,他能感受到妻子内心深处对他的爱,对他的关怀,成婚这么多年,虽然他们有时也闹闹别扭,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明月就是他最好的贤内助。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明月连忙拭去泪水,站起身,只听门口有人禀报:“王爷,张相国求见!”
明月眉头一皱,她看了看李庆安,丈夫现在生病呢,可以见吗?李庆安笑道:“没事,我正好有事要找他,请他进来吧!”
明月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李庆安虽然生病,但接见一下相国,还是没有问题的,她就怕接见以后,立刻有一大堆事情接踵而来。
无奈,她只得道:“请相国到外书房稍候。”
李庆安的内书房除了明月和如诗外,再不准任何人进来,当然,也有意外发生,比如明珠就曾经偷偷溜进他的内书房,拿走了一面金牌作为防身。
........
张筠被请到了外书房,他一边喝茶,一边想着心事,眼前的形势已经越来越明朗,李庆安登基只是迟早之事,可越是形势明朗,张筠的心中越是不安,他之所以能为右相,那是因为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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