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心,她不敢相信五年的相处只是一场自欺欺人,更不愿意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会被一个忽然闯入的女人夺走,一辈子心高气傲的她放下了矜持主动找迦兰王表白了心意,万万没想到得到的只是一句冷如冰霜的拒绝,她羞红着脸不顾一切的质问他为什么,对方却只是淡淡的笑着,微红的瞳孔里有细细的火光在闪烁,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不为什么,我很喜欢她,仅此而已。”
白教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来自中原的人类女人?即使是一手遮天的教主也理所当然地遭受了全部教徒的反对,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终于见识到了这个男人丰朗神俊的外表下另一副心狠手辣的模样,为了能让云秋水留在自己身边,他先是自导自演攻击了山下的一处小村寨,骗云秋水过去后再装出慈悲的模样出手相助,在博取了对方的好感后又以禁术控制了几只死灵打伤她,再以治伤祛毒为由心安理得地把她带回了总坛千机宫,同时带回来的就是她的两个小徒弟,亲力亲为地教他们法术,还说要将他们培养成最厉害的大司命。
两年的时间里,那样一个实力逆天到让所有教徒敬而生畏的人,竟然只是一次又一次费尽心思地讨女人欢心,一边还得分心应付教中越来越激愤的反抗势力。
终于有一天,迦兰王风轻云淡地支开云秋水,让她去伏龙镇为受伤的教徒买一份药回来,她信以为真将药方收好提剑离开,之后就爆发了那场前所未有的内乱——原以为他召集教徒是为了商议此事,结果他只是态度强硬地杀了最大的反对者邬榆大司命,那一束火光第一次警告地击穿了邬榆的肩骨,剧痛让邬榆冷汗不断,两人誓不罢休地互望着彼此,直到邬榆仰天长笑当着众多教徒的面高呼‘愿吾死后永不瞑目,看教主何日悔,看白教何日亡!’,迦兰王冷着脸静默地接下了这句诅咒,然后直接挖了出了对方的眼睛置于千机宫最高处!
千机宫鸦雀无声,迦兰王甩着手里的血渍,一字一顿地质问:“还有谁想看?”
无人回答,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教徒们卑躬屈膝地朝他叩首跪拜,说出了和内心截然相反的回答:“恭祝教主百年好合,长治久安。”
事后,这样巨大的杀戮被迦兰王只手遮天地掩饰过去,一年后他如愿以偿地娶了云秋水为妻,白教迎来有史以来唯一一任人类的大司命。
云秋水确实是特殊的,自从她来了之后教主忽然改口说自己的真名叫“凤九卿”,当然关于这件事,除了中原出身对飞垣异族不甚了解的云秋水会信,包括她在内的所有教徒都不相信,毕竟教主也是个男人嘛,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故意抬高血统博美人一笑也是人之常情。
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她一个人坐在隐居的小院里看着头顶蔚蓝清澈的天空才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他说出“迦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在抬头看天,看着难得风停雪停的大雪原,天空万里无云澄澈无比,然后他低下头微笑着说出了那两个字,迦兰——原来那只是伽罗的蓝天,谐音迦兰。
或许他的名字真的是叫“凤九卿”?他总是在雪湖祭的时候心神不宁地看着后殿的水池,难道真的和凤姬大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心动是一瞬间的,清醒也是一瞬间的,作为目睹了全程并且保持了沉默的旁观者,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如罂粟一般妖冶危险的男人,绝非善类。
理智让她归还了“大司命”的头衔,独善其身地离开了那片雪原,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总是会让人在不经意间产生某种莫名的冲动,她在隐居了十几年后遇见不请自来的暗部大统领,对方开门见山的和她坦白了来意,并答应她会在事成之后告诉她关于迦兰王的一切秘密,她鬼使神差的再一次感觉到了当年那份怦然心动,同时也想起了黯然离开那天的失落和不甘。
异族相较于人类最大的优势是漫长的生命,云秋水已经老了吧,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或许……她真的有机会和念念不忘的男人再续前缘。
她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千里迢迢回到了白教,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她也算是个血统高贵的异族人,毕竟她曾是白教的大司命,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帝国的军队踏平这座象征着信仰的千机宫。
谢岚烟用力摇了摇头,过于纷乱的思绪让她的胸口仿佛堵了一口气分外难受,这才从铜镜里看到自己脸颊上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小伤口,她先是一愣,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赶紧往怀中摸了摸——木盒!果然她的身上带着暗部大统领给的木盒,记忆的最后那个人似乎是让她把木盒里的东西撒到祭坛里去,然后、然后还说了什么?
谢岚烟迟疑的紧蹙眉头——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会这样,她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恍惚之中,一个声音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有某种鬼魅的暗示让她在下一秒就收起了全部的思绪重新将木盒收好,谢岚烟整理了衣襟推门而出,仿佛一个被引线控制的木偶毫不犹豫地朝着祭坛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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