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们白教三十年前曾发生过一次叛乱,如果祭坛那么容易被破坏,当年肯定就出事了。”萧奕白振振有词的回答,瞥见岑歌摆手笑了笑,“确实,因为风神本身就有极强的压制力,我不清楚三十年前那个叛徒到底有多少实力,但如果我要强行破坏它和你们同归于尽的话,我可能自己就得先搭上半条命,不过——如果你们非要逼我,半条命我也不在乎。”
他带着萧奕白继续往前走,那袭和白教格格不入的青衣无风自动,岑歌宛如梦呓地叹道:“你弟弟师承昆仑山,他们那的弟子服就是这种很寡淡的青色,我虽然没有去过那里,但师父教过我一些法术和剑术,我偶尔会穿上这种颜色的衣服幻想自己也是昆仑山的弟子,呵呵……师父发现祭坛的秘密后曾经尝试消灭了一部分的死灵,但是她有了身孕之后教主就不让靠近了,再到我执掌白教,这地方快二十年没有再启用过了。”
萧奕白低着头沉思,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罕见冰蓝色,让他此刻的神色看起来冷漠如冰雪:“岑歌,祭坛下面被屠杀的……只有人类吗?”
“不。”岑歌没有隐瞒,他一直看着前方那朵闪烁着妖冶的光芒的莲花,带着微微的茫然和悲凉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止是人类,还有很多很多的异族,因为屠杀人类会遭到军队的肃清,但是屠杀某些隐蔽的异族村落,不仅不会受到任何责罚,还能心安理得地把责任推给你们,毕竟……坠天的这一千年里,大规模的灭族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萧奕白不解,木愣地回头看向浅笑的岑歌:“所以你为何还要固执地保护白教?它真的值得你拿命来守护吗?”
“因为它是信仰——萧奕白,信仰是不能崩塌的。”岑歌的声音依然平静,“最开始修炼禁术只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只是时间会泯灭这些东西,人心会因力量而无限膨胀,但即使如此,大多数普通信徒其实根本不会武功和术法,他们就是靠对白教的信仰才能在这片恶劣的土地上生活至今,你看见雪湖祭上那些祈愿灯了吗?都是些再平凡简单不过的小小心愿,合家团聚、健康幸福、相守一生,为什么连这么微小的心愿你们人类都要残忍地剥夺呢?”
萧奕白毅然决然地跟上他的步伐,斩钉截铁地道:“如果你真的想实现这些愿望,现在就该听我的立刻遣散教众,太子殿下能改变这个国家!”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上了祭坛,下方沉睡的蝴蝶被惊醒,一只只翩翩起舞地围着他们盘旋起来,岑歌不动声色地避开这种诡异的生物,继续说道:“为了自保我确实也修炼过禁术,不过一直只是驱使祭坛里的力量为自己所用,萧奕白,你相信吗——我虽然掌握了三门禁术,但我没有再滥杀过任何人,甚至这么多年,我都在自不量力地想要彻底消除这份隐患,就像……师父曾经做的那样。”
“我相信。”萧奕白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了他的疑问,反倒是岑歌好奇地追问,“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们是敌人。”
他咧嘴笑了,那样清澈的笑容完全不像是一个出身在帝都门阀里的权贵公子:“如果你是那种人,明溪不会一直让我做说客希望你能加入风魔。”
“明溪……你喊他‘明溪’,那可是皇太子的名讳,真就一点不避嫌呀?”岑歌瘪嘴挖苦了一句,目光顿沉,“萧奕白,太子殿下到底想做什么?他深受皇帝的宠爱,年纪轻轻就是三阁两宫之首、墨阁的阁主,可以协管天下政务,飞垣早晚都是他的,何必暗中创立‘风魔’这种十恶不赦的组织,用卑劣的手段铲除异己呢?”
萧奕白压低语气,终于说出了某些本不该草率说出的隐情:“根据我们的调查,陛下这几年痴迷养生,似乎在研究一种古怪的‘永生术’,大范围抓捕异族也是为了进行永生术的试验,并且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这件事没有对外公布,我们对此的了解也很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禁军总督高成川也牵扯其中,如果让他们永远地控制着飞垣的政权,那这个国家只会越陷越深直至彻底毁灭!”
“永生术?”岑歌猛然一怔,“如今异族的生命虽长短不一,但大多数比人类更长寿,据说在坠天前人类的生命也比现在长上三倍多,他们这是妄图恢复当初的能力?”
萧奕白的眼睛微微阖不知是掩藏了什么表情,再睁开的时候眸子锋芒雪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没有继续解释这个问题,而是用一种极为强硬的态度再次强调:“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你记住,我不是你的敌人,他们才是。”
岑歌沉默着,今夜是个难得的雪停之夜,头顶的天色在月光下显得清澈透亮,清冷的风从冰川外围拂来,撩拨着他的内心百感交集,许久,仿佛是被什么情绪刺痛了心脏,岑歌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按在自己眉间,叹息般地低道:“明天我会让阿青召集教徒提前进行传教洗礼仪式,然后让他们全部离开总坛。”
萧奕白一喜,随即又担心地追问:“大多数教徒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对白教极为忠诚,肯定是宁死也要以身殉教,不会轻易退缩半步吧?”
岑歌点点头,眼色却是出奇的沉静温和:“白教的势力基本集中在伽罗,不过羽都、东冥和阳川境内也还是有不少信徒的,我如果说是让他们去搬救兵,这么神圣的任务应该没人会拒绝吧?”
“也是。”萧奕白拖着下巴自言自语,“先把教徒撤走,然后你跟我回去见太子……”
“我不能走。”岑歌打断他,不以为然地摇头,“萧奕白,我说了信仰是不能崩塌的,我可以败,决不能逃,哪怕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一定要守在千机宫阻拦所有妄图闯入的敌人,让你弟弟带兵攻上来吧,他在冰河放的那盏荷灯上写下的“潇”字是我师父的女儿,呵呵,让他来吧,正好让我看看他够不够格、配不配得上师父的女儿。”
“你真的会被杀的,他的剑法强到足以抵御法术。”萧奕白凛然神色,显然不同意这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岑歌的眼神闪了一下,却依旧微微摇头,“不用说了,我只有一件事要拜托你,阿青和飞影……你一定保护好她们两个。”
没等萧奕白再说什么,那袭青衣已经无声的掠过红莲祭坛,独自返回了千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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