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老丈疑惑和戒备的目光,温和地笑着道:“老丈,我是狄映,大理寺新上任的寺丞。我想见见你家的小姐……”
岂料话还未说完,老丈就缩回脑袋准备关门了。
嘴里发出嘀咕声:“又是官,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没一个好的。见我家小姐作甚?越见、我家小姐就越怕人了。非得生生把人逼死才罢休吗?”
嘀咕得狄映就揉鼻子。
一次次的审问,一次次都要来问钱馨儿当初的情况,一次次给人希望又打进深渊。
别说是钱馨儿那样已经濒临崩溃的人,就是个正常人也早已承受不住。
“老丈,本官想放你家老爷回家,可是,这事儿总得讨个公道不是?
如果你家小姐实在不方便见人,那么,本官问你,当初的那些脂粉,可还有留存?
如果没有,还是拜托你跟你家小姐说一声,让本官见见她。
只要能从她的脸上发现任何被人下毒的痕迹,你们钱府的这个公道,就由本官来还,你看如何?
记住:我叫狄映。
如果我说到做不到,你就来大理寺告我。”
话音刚落,被关闭的大门又打开了,开得还不小。
大爷的脸上带着一些惊喜和忐忑走出来,搓着那双皮肤已皱皱巴巴的大掌,不确定地问道:“真的能从我家小姐的脸上验出毒素?能对释放我家老爷有用?
当年那些脂粉,没有了……
老爷拿着它们,到处找人验、还告状,最后都不知道怎么的,带出去了就没带回来过。
说是被人给打翻了。就是因为这样,我家老爷才总告不赢,小人依着老爷的话,几乎花光了府里所有的钱财,也没有把老爷给搭救出来。
那些天杀的狗官,只知道收钱、收钱,收了钱却又不办事。
小的去找他们,还被打出来……”
老人家碎碎念着。
狄映的面上仍旧带着亲和的笑,内心却沉重地提都提不起来。
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讲,其实审理这件案子的官员未必个个儿都是坏的。
只是涉及到关键的证据链缺失,他们并没有足够的尽心。
吃、用方面的东西,极容易出问题,而又很难当作证据留存。
所以需要办理案件的人细心、以及耐心地梳理前因后果、和逻辑、情感等各方面的因素。
断断不能简以判之。
更不能收了人家的钱,仍旧不肯上心。
等到老人家碎叨完,狄映才揖手道:“老丈受苦了。请头前带路吧。”
“嗳嗳嗳,好好好,小的这就带您过去。不过我家小姐受惊严重,恐会怠慢贵客,您等还请多多担待。”
老管家一生给人行礼,尤其是对着当官的。这破天荒有官员冲自己行礼,顿时受宠若惊,却又感动伤心地落泪。
这是个好官哪,他家老爷有希望出来了,为什么没早点遇到啊……
抹着老脸,佝偻的腰也挺直了几分,将中门大开后积极地带路。
钱宅很大,现在因缺乏打理、而四处杂草丛生。树没树形、花没花状。间或还能看见野鸡、野兔之类的出没。
很多杂草把小径上铺着的石板都拱了起来。
不过雪层厚,将这一切都掩盖了个七七八八。
只有一条道,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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