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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边骂,诸葛亮也一边从盾墙后举起一只手,把一个卷轴高高举起。
他倒也不敢伪造旨意,这个卷轴其实是给他大哥、册封诸葛瑾为平虏校尉的,跟笮融的定性、诸葛玄的太守,并无关系。诸葛瑾这次来豫章,形同搬家,当然也要把天子给他的诏书随身带着。
诸葛亮情急之间拿出来晃悠一下,倒也不算逾越。
城上守将虽然没法接,但是看了诸葛军的表现,听了最新的喊话,不免愈发动摇起来。
城头那佛贼将领一看左右愈发动摇,连忙探出身子,一手托定垛堞,一手对着城下戟指大骂:“无信骗贼!休想让我等上当!这是矫诏!他们才是乱贼!”
“反贼!你若不是心虚,为何不放吊篮!”诸葛亮义正词严地大喝一声,
就在骂阵手们跟着转述的同时,甘宁已经看准了机会,以三石强弓“嗖”地一箭,如秋月行天流星坠地,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刚好钉在那弹压贼将的胸口。
饶是那厮身着皮甲,还是被铁锥箭簇穿透皮肉,直透右肺。
“可惜了!没射中心脏!不过活不了,要不冲吧!机会难得!”甘宁一边懊悔捶了一下大腿,一边知道这时候不能犹豫,连忙请战。
诸葛亮飞快扭头看了看后面准备的飞梯,对甘宁郑重点了点头。
甘宁便夺过旁边一个盾墙兵手中的圆盾,然后把自己的佩刀叼在嘴里,握刀之手也换握自己原本的盾牌,然后一招手,双手持盾率先冲了上去。
看到官军要发起强攻,又见一直在弹压的佛贼将领被射杀、至少是重伤生死不知,城头几个原郡兵军官终于下定了决心,选择了临阵倒戈。
“打开城门!迎接王师!杀佛贼!”
城头上,一个曲军侯挥舞着战刀,带着嫡系部曲,朝着旁边还在试图救治首领的那队僧兵杀去,须臾之间便将那队平素作威作福的僧兵全部杀尽,
然后把那胸口中箭、还在随着呼吸不断往外喷肺血的僧将,也一刀剁了头颅。
另外几个决定临阵倒戈的郡兵军官,也奋力砍杀守着城门的僧兵,打开了城门。
甘宁原本还打算靠飞梯先登,冲到城下时、见城门居然打开了一些,
他也不管有没有诈、有没有千斤闸,直接就一手持盾顶在头上,一手持盾护住正面,朝着门缝猛冲进去。
甘宁身后百余心腹袍泽,也都是锦帆贼出身,也跟着一起冲了进去。
那些原本扛飞梯的士兵,为了速度快些,还直接把飞梯扔了。
甘宁冲过门洞,确认不会被滚木礌石所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他便看到面前有几个断发贼兵冲上来想要堵口,甘宁直接把右手的圆盾飞掷出去,把当先一名贼兵军官砸得头破血流。
然后趁着对方头晕的工夫,甘宁呸地一声、甩下原本叼在口中的弯刀,掷出盾牌的右手顺势一接,凌空抄刀在手,直接往前猱身一递,捅进肩颈将其结果。
掷盾、吐刀、接刀、刺杀,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对方还没从头晕中缓过来,已然毙命。
旁边几个断发贼兵见甘宁骁勇,也是大惊丧胆,一时进退失据,很快被随后涌进来的锦帆兵砍杀。
“郡兵已经被阿亮劝降动摇了!专挑短头发的杀!”甘宁也算粗中有细,大喝一声定下了规矩,然后任由部曲四散控制各处。
汉朝和尚极少,也不要求剃光头,但少数比较狂热的信徒会选择剪短头发。
笮融以佞佛起家,他军中最狂热的嫡系贼兵多半剃了头,这个情况诸葛瑾诸葛亮刚才也都跟武将们传达过了。
甘宁情急之下不好分辨敌我,最简单就是看头发。
这一点倒是跟当年十常侍杀何进、袁绍进攻皇宫杀宦官报仇,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只不过当年袁绍是盯着给刮了胡子就杀谁,今天甘宁陈到是盯着谁剃了头就杀谁。
一番短促而烈度不小的厮杀后,随着声音渐渐平息,彭泽县终于被诸葛军顺利拿下。
……
“怎么还是打起来了?看来敌军果然难以劝降,不过城门开了,想必阿亮的劝说起了作用,此战首功还是算在他头上。”
一直怂在船上督阵水军的诸葛瑾,在发现彭泽县的劝降演变成强攻时,内心也是颇为惊讶的。
好在看到局势很快明朗了,他才松了口气。
这可是阿亮出道的第一次用计,可不能弄砸了。
“大哥!阿亮会不会有危险?贼军不会出城冲杀吧?你快带剩下的兵上岸、接应救救阿亮啊!”
一旁留在船上的家眷,也都是第一次直接目睹打仗的景象,无不吓得花容失色。
诸葛芷诸葛兰各自死死抱住大哥的一条手臂,整个人瑟瑟发抖,声音绵软而又尖锐。
“城门被打开”这个利好消息,看在这群完全不知兵的女眷眼中,却成了“敌人要冲出城反杀”的恐怖预兆。
步练师不认识诸葛亮,也不会为他担心,但看到那两个刚刚才认识的大姐姐这么担心,她也只好抱着诸葛大哥的大腿轻轻摇晃。
“行了阿亮不会有事的,我拿彭泽县让他练手,怎么可能没有提前侦查过敌情?就这点人他们敢出来反击那是找死。”
诸葛瑾原本也不想说这话,但他知道妹妹们都拿他当主心骨,他必须表现出比正常情绪更加淡定的样子。
矫枉必须过正。
诸葛瑾镇定地观望了一会儿,见动静渐渐平息下去,也就招呼岸上的数十骑兵过来掩护,然后才拉着弟妹上岸,准备骑马入城。
诸葛芷诸葛兰虽是女流,但也会骑马,诸葛家的人都是文武双全,运动天赋还行。诸葛均也可以骑一匹小马慢慢走。
步练师就没办法了,只能被诸葛瑾护在前面,共乘一马。
诸葛瑾行到城门口时,城楼上一切早已被控制。
诸葛亮也端坐楼上,吩咐士兵控制各处要害,把弃暗投明的郡兵暗暗虚监起来,以防再有变故。
诸葛瑾确认没有危险,也就进门上楼,跟二弟预祝胜利。
“刚才怎么回事?说好的劝降,怎得又突然打起来了?还好兴霸看起来很是勇武果敢——你倒是说说,此战当记他首功还是次功。”
诸葛亮云淡风轻一笑:“兴霸身冒矢石,算他首功好了。我的劝降一开始其实已经成了,只是城内有些僧兵佛贼,竟悍不畏死,只求杀身成……仁?佛?
竟还敢用妖言惑众威慑欲降郡兵,我忍不得,就诈他露脸答话,当兴霸一箭射杀了那贼子,随后郡兵便轰然倒戈了。”
诸葛瑾直到这一刻,才算是详尽明了二弟究竟怎么赢得劝降的。
他不由目瞪口呆:说好的舌战呢?怎么不让人开口,还利用勾引敌人开口的机会,一箭射杀了?
这根诸葛瑾原本脑补的“我虽然能轻易喷赢你,但我还是尊重你说话的权利”剧本,似乎大相径庭了……
“这二弟不会被我养得点歪了科技树吧?怎么突然武德这么充沛了?”
诸葛瑾用陌生的眼光上下扫视诸葛亮,看得对方都心里发毛了。
诸葛亮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自辩:“大哥你想什么呢?不就是杀个贼么。孔子诛少正卯尚且不给对方说完的机会,何况是对付这些妖言惑众的佞贼。”
“啊对对对……这也没什么不好。不过阿亮,你还年轻,还是要全面发展,不能一味用强,神算鬼谋也不能落下。”
诸葛瑾心虚劝勉,只求弟弟别形成路径依赖、以致偏科。
要把阿亮完美培养,还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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