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破纪灵、歼刘勋、光复广陵,皆感吕布安定后方、输送军需之功,且使臣得以将张飞调往淮阴前线,孤注一掷以破贼……”
吕布看完,直接瞠目结舌了。
“刘备居然把我袭取下邳的举动,说成是平丹阳兵叛乱、助他安定后方?”
这还真是万万意想不到的给他脸上贴金邀功呢。
刘备居然如此能忍,丢了徐州三个郡,不但认了,还帮他吕布圆谎、还正儿八经给朝廷这样上表求官?
但吕布细细一想,这个借口倒也确实说得通。
只要刘备肯这样做,朝廷相信的机会还是不小的。
因为这一个月来,吕布虽然占了下邳和彭城二郡,但他并没有进一步对刘备在前方的军队有敌对行动——原本的历史上,刘备在下邳被偷后,还试图回来反攻夺回,那样双方血战一场,就彻底撕破脸演不下去了。
但问题是,这一世的刘备,被诸葛瑾的逆天谋划引上了另一条道,他选择了封锁消息,继续死磕袁术。吕布也乐得先消化尚未拿稳的地盘,不想多树敌,所以这一个月一直相安无事。
说是刘备兵力不足、无力守家,让吕布帮他安稳后路,名义上也是说得通的。
吕布只觉得大脑已经不够用了,但对简雍说话的语气,已经和气了很多:“宪和贤弟,你说玄德公愿表我为徐州牧,可朝廷如何肯信他心中所言呢?他说我是来平叛丹阳兵的,这说法能瞒得过曹操?”
简雍正色拱手:“我主玄德公素来诚以待人,能否让曹操相信,实非他所能保证。但他尽力秉公直言,无愧于心即可。
而且,将军难道没注意这两封表章的差异么?第一封表将军为徐州刺史的,所需的证据便少一些,曹操肯不肯信,就全凭天意了。
而第二封表将军为徐州牧的表章,需要将军拿出的证据也多一些,难度也高一些,但因此也更容易被曹操采信。纵然最后不能实封州牧,但求上得下,一个刺史应该是没问题的。”
吕布刚才被利益所蒙蔽,都没来得及细看他需要付出的条件,被简雍提醒,他才仔细又看,这才注意到:
刘备写得相对郑重、表他为徐州牧的那封表章里,有一个额外的说辞,那就是“张飞献逆贼曹豹首级于阙下、吕布献逆贼许耽、章匡首级于阙下”。
也就是把那三个被指认为袁术内应的反贼,统统杀了,人头拿去许昌,证明自己对袁贼的嫉恶如仇,绝不宽怠。
你吕布的功劳,是平叛、杀给袁术当内应的叛贼!
如果不把叛贼的人头拿去许昌,曹操信你的概率当然会低一些,你的功劳也会小很多。
如果把人头送去,虽不敢说曹操就必信,至少几率会大大增加,而且你名义上的功劳也大了很多。
吕布本来就跟那些人没什么交情,听说之后,不由动了念头。
他非常需要徐州牧这个正经名分,需要朝廷的册封,来强化自己对徐州中部三郡的统治合法性,那有利于他快速、彻底地接收地盘。
甚至还有可能帮助到他正式收服盘踞琅琊郡的臧霸。
相比之下,反正曹豹已死,人头已经被张飞带走。剩下的许耽、章匡这俩小鱼小虾,又有什么好吝惜的?
曹豹原本是下邳都尉,是陶谦麾下丹阳兵的主将。而许耽、章匡不过是曹豹左右的别部司马。
而且吕布自己就背主了好多次,所以没人比他更懂背主之人。
他知道那些人昨天可以卖刘备,将来就有可能卖他,这种不忠不义的小人留着何用?
现在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大义借口可以剁了,然后让高顺的陷阵营把丹阳兵给吞了,岂不美哉?
残忍好利的吕布,不由自主吩咐道:“宋宪,你且去吩咐高顺,让他请许耽、章匡前来……”
宋宪和魏续闻言,顿时面露难色。
他们当然不在乎许耽、章匡的生死。
但他们太了解吕布了:有时候吕布冲动做了个决定,回头又后悔了,就要迁怒于人,责怪旁听者没拦着他。
他们都吃过这个亏,挨过军棍,便多嘴劝了一句:
“将军……兹事体大,一旦消息泄露,无论召不召许耽、章匡,怕是都难以善了……是不是请公台、元龙先生一并商议,再做决断?”
吕布一愣,这才醒悟,自己确实鲁莽了。
他今天的本意,只是来吓吓简雍,敲打一下这厮的挑衅,所以才没带谋士旁听。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谈外交事务的团队配置,差点被绕坑里了。
吕布内心一阵尴尬,连忙咳嗽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耳根子软,然后故作威严地吩咐:
“宋宪,你且把简雍带下去禁足!不许外人与他相见、搭话!魏续,去把公台、元龙请来议事!”
魏续宋宪这才松了口气,立刻去办。
他们已经提醒过了,后续再有决策错误,那也是陈宫陈登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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