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菲的赏钱。就算那赏钱被层层克扣,拿到手里的仍然不会太少。
敢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田十一自然是对铺子里的人充满信任的。
眼见十一郎承认自己就是田虎庶子,方百花却又担心起来。
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十一郎既然是田虎的儿子,怕是早晚要回晋州。一想到自己这生了十一根枝杈的摇钱树有可能跑掉,百花心中便一阵阵发慌。
没了十一郎,这些生意怎么办?三乡会的乡民怎么办?乳娘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
不知什么时候,田十一已经偷偷成长为,方百花心中那株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如今突然发现大树可能会长腿跑掉,心里的惊慌竟在脸上显露出来。
“你……”
方百花一脸担忧却欲言又止。
隔间里默默拾起铜盆的牛皋,心中的失落一点儿也不比方百花少。
就在昨夜,他已经下定决心带领太湖水寨几万张嘴投靠十一哥了,只是还没找到单独表白心迹的机会。如今却得知,十一哥竟是晋州田虎的儿子,这消息不下于晴天霹雳。
若说方腊有反心,田虎则是老牌的反贼了,而且已经打下了一块立身之所。若是投靠十一哥的话,就相当于投靠了晋州田虎。若哪天田虎一声令下,太湖水寨数万人不论愿与不愿,都要拿起刀子去和官军生死厮杀了。
牛皋不想做反贼,他只想让水寨里的乡亲们有饭吃,有衣穿。所以,老牛心中的失落不仅不比百花少,甚至尤有过之。
看着吞吞吐吐的五姑娘,田十一却没有想到这许多的事情,只是奇怪问道:“咋了,狗叫的太凶,把你吓到了?”
方百花抿了抿嘴,有些哭笑不得,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晋州?”
田十一错愕地张大了嘴。“我为什么要去晋州?我的生意在这,钱在这,朋友在这,去晋州做什么?”
“咣当!”
铜盆再次摔落地上,制冰隔间里传来老牛低低的惊呼。
“呀!摔破了……”
百花来不及心疼自己的铜盆,奇怪追问道:“你的家在晋州啊,而且,你爹也在那。”
方百花说这话,完全基于担心十一郎走掉,听起来却又像是劝说田十一回家一样。只是百花没有注意到,十一郎之前说的不是“回晋州”,而是“去晋州”。
她根本想不到,对于田十一来说,晋州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地方有一个完全陌生、不需在意、不需顺从、不需理会,只在名义上是他爹的人。
“多新鲜啊!”田十一招牌式的无赖性子发作。“我咋不知道我家在晋州?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爹?”
隔间里安静,铺子里安静,和尚正在铺子外面对客人憨厚地笑着,小六不知在向哪位邻里咆哮。坊市里的喧闹隐隐传到铺子里面,听起来恍如隔世。
方百花觉得,自己张嘴张得腮帮子都快酸了,却仍是说不出话来。
回想了半天,百花不得不承认,十一郎除了那一声“汪”,真的没承认过他是田虎的儿子。
“人怎么可以如此无赖?”百花终于将心中最想说的话吼了出来。
田十一挠了挠鼻子,却把墨黑抹了一脸,随后狡辩道:“这怎么能叫无赖呢?我只是有些不太正经好吧。”
百花再一次被打败了,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反击,田十一却继续说道:“你拿了张破纸就说我家在晋州,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只记得有个女人好像是我娘,后来死了,还有就是经常挨饿,很想吃东西。”
十一说谎了吗?其实是没有的,他只是把前任田十一残存的记忆少说了些而已。死去的娘和挨饿,是前任田十一记忆最深刻的两件事。此外除了田虎是他爹外,记忆里真得没留下任何有关晋州的人和事,就连那田定都只是模模糊糊。如果田定此时站到十一郎面前的话,他铁定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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