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辽东三月上旬的夜里,十分寒冷,可是杨振摸了摸头,都是汗水,棉袄里面贴身的衣物,也都湿透了。
不过,这回沉睡了一觉,居然出了汗,醒了之后,身体却轻松舒爽多了。
杨振从自己的地窝棚里爬出来,刚站到地面上,杨占鳌就从一边窜了出来:“大人!你醒了!?方才那老王铁匠的儿子王煅来了一趟!你要的铁叫子,做了两个!成了!夜里营里禁止喧哗,小的也没敢试!大人你看看!”
地窝棚外的地面上,月光如水,洒下一片银辉。
这几天来,杨振有点开始适应了黑灯瞎火的夜色,从漆黑一片的地窝棚里出来,抬头看月亮,都有点刺眼的感觉。
杨振站稳了脚,从杨占鳌的手里接过来两个黑色的短管,就着月光看去,那黑色的铁管在月光下发着幽幽的光。
杨振一看,就知道了,这是传统的铁叫子形状,与张国淦嘴里说的那种用中空的芦苇杆制作的叫子一个原理。
先把铁片打制成铁管,然后用锉子在铁管上磨掉一块,再把一个长条的铁片打到铁管里。
一个铁叫子就做成了。
这种直管、开口、装上簧片的铁叫子,与后世的铁哨子或者塑料哨子形制截然不同,但是它们的发声原理是一样的。
杨振想到这里,就把这个黑铁管放在嘴里,轻轻一吹,铁叫子发出了轻微的“??”的哨音,杨振一听,心就定了,是这个声音。
根本不需要用力吹,他就知道这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当然,后世的铁哨子或者塑料哨子,声音可以搞得很复杂,然而历史上的铁叫子声音可就单调多了。
不过,杨振又不是拿它当乐器,只要它具备基本的用途就可以了,所以,看到了这种铁叫子,杨振已经很满意了——作为穿越客,他也不可能对古人要求太高。
杨振收起了王铁匠父子打制的“铁哨子”,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大概判断了一下时间,就对杨占鳌说道:“收拾东西吧!快到出发的时间了!”
“大人!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出发了!——其实,卑职也没有啥可收拾的了!就是两张弓、两壶箭,还有一把刀!”
杨占鳌是杨振的亲兵队长,本身官职倒不高,浮浮沉沉到现在,只是个把总,不过他深得以前那个杨振的信任,同时他在杨振假装昏迷期间的表现,也赢得了现在这个杨振的充分信赖。
若是他愿意,到火枪队、炮队、掷弹兵队,当个副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他不愿意。
而且,他跟以前的杨振一样精通弓马骑射,对鸟枪火铳之类的火器看不上,认为那都是军中老弱病残上不了马、张不了弓的人使用的武器。
现在,杨振的观念当然已经转变了,知道眼下可以凭借的除了自己的历史知识,就只剩下火器了。
但是,对于杨振的这种转变,杨占鳌的内心里多少有点感到失落,或者说,有点不以为然。
他在心底里甚至认为,杨振这么做,实在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一定是听信了张得贵和李禄那小子的忽悠。
而他自己还是更信赖弓箭,在先遣营里的杨振旧部已经全部改用了火器之后,他还是坚持使用弓箭和腰刀。
现如今,杨振旧部里面,除了杨占鳌是这样的情况以外,杨振原来多达十来个人的亲兵队里,现在还有两个人是如此——他们擅长弓马骑射,却不懂火枪,也不愿用火器。
所以,杨占鳌这个亲兵队长,实际上眼下能管的,或者说听他指挥的,只有两个人。
至于其他的杨振亲兵,如今已经全都被打散了,安排到了火枪队里,去做火枪手了。
对于杨占鳌的选择,杨振也并不怪罪,他身边也需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帮他张罗生活上的,或者各种营务上的事情。
且说杨振听了杨占鳌的话,冲他点了点头,看了看杨占鳌,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似乎还有话说,就又问他道:
“怎么了?你还有话说?有话就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人!我这一回——要是壮烈了,请您一定把我带回来!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就是想着,大人将来若是还有机会回义州,就把我化了,骨灰带回去,跟我老爹老娘埋一起!我活着没尽过孝,也没成个家,死了不想再作个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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