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斯班河口,在摩尔顿海湾择地下锚,只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巨响过后,10多吨重的主锚狠狠的砸进海平面,溅射起漫天水花。
货轮依然在向前行驶,锚链舱手臂粗的铁链猛然的崩直,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是主锚锚住了海底淤泥,令“泰山”号快速货轮庞大的船身迅速减缓,直至停了下来。
驾驶舱里
李福寿双手举着望远镜看着几海里外的“老妇人”号风帆战列舰,这种老式蒸汽动力的铁甲舰依然保留着高大的风帆,前中后一共三座,在远洋航行时可以极大的减少燃煤消耗。
但是速度嘛就不敢恭维了,全力航行也就是13节的样子。
追赶一般的货轮没问题,追赶快速货轮或者邮轮门都没有,在海面上甩的连影子都看不见。
战列舰原本就不是以速度见长,那是小块头驱逐舰干的事儿,而是舰队决胜中大舰重炮为核心,起到海上重锤的威慑作用。
“老妇人”号风帆战列舰在皇家海军序列中属于三级战列舰,已经无法在欧洲海域与列强争锋,被打发到温暖的南太平洋来养老,凭借猛烈的炮火可以横行一时。
问题在于;
即便是三级战列舰,什么时候开始客串临检货船这种杂事儿,难道不嫌弃跌份儿吗?
透过望远镜看到
一艘19世纪联合航运公司的5000吨级货轮被拦住临检,货轮上装满了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这是近期从遭受水灾的岭南地区救济出来的难民,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
在英军士兵粗野的咒骂鞭打下,哭喊声震天,只能抱头忍受着残暴的虐待。
忽然间
一个被打的满脸是血的难民冲出来,抱着身边施暴士兵摔下海去,立马引来了几个士兵冲到船舷边,举起枪来对着海里射击。
一阵乱枪过后,海中飘浮着点点血花蔓延开来……
此情此景
李福寿举着望远镜的手用劲攥紧的发白,心中如潮水般的愤怒难以遏制,冷峻的脸色变得铁青。
暴行依然在继续,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李福寿的身后有十几万红河谷的同胞,他绝不能因为这一船难民而冲动,做出公然对抗皇家海军的蠢事来。
如果那样做,上帝也救不了红河谷。
一个子爵的贵族爵位在澳洲确实可以显赫一时,但是在大英帝国皇家海军面前,随便一个年轻的海军军官就是伯爵爵位,这丁点都不夸张。
望远镜镜头转移
“老夫人”号战列舰船舷边出现几个神情倨傲的海军军官,对着“泰山”号的方向傲慢的伸出了中指,挑衅蔑视的意味十分浓厚。
这就是触动皇家海军利益引来的恶果,谁在皇家海军中还没有几个好朋友?
原舰长门德斯及一干海军军官受到炮轰红河谷事件牵扯,几乎前途尽毁,帮着出出气也就在情理之中。
至于这个年轻的华人大牧场主财势熏天,与皇家海军扯不上半点关系,也没有必要留面子。
“简直太过分了,我们必须通过昆士兰州向伦敦反映这件事情,这些皇家海军军官的所作所为,玷污了海军的荣誉……”
说话的是汇通银行行长凯斯特纳先生,他是一个正宗的英国人,而不是英裔澳洲殖民地白人,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皇家海军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我们尽量给予配合。”李福寿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强忍着心中的屈辱,说道;“船长先生,尽量配合皇家海军的搜检行动,我累了,回舱室休息一会儿,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我。”
“卑职遵命。”
耿宝贵从老爷冰冷如寒霜的脸上能够看出他的心情,心中羞愧屈辱的复杂情绪交织,恨不得以身代之。
所谓主辱臣死,就是这个道理。
远处的海军军官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既然选择了低头认栽,默默的承受羞辱,这让他们也感到兴趣索然。
闹腾了一会儿以后
“老妇人”号战列舰蒸汽锅炉冒出大团大团的白烟,就像个身材臃肿的老女人一样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弧线,渐渐走的远了。
它没有带走任何难民,甚至也没有临检“泰山”号,因为知道“泰山”号上都是入籍人士,能够拿出公开合法的身份证。
这本身就是个闹剧,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一艘皇家海军三级战列舰,去干海岸巡逻艇的杂活,皇家海军军官自己也嫌丢人。
当天边布满晚霞
满载着岭南难民的货轮驶入布里斯班河,货轮上衣衫褴褛的难民们哭叫的声音传来,让一众人等心中不由的发紧,不由自主看向上方的豪华舱室方向。
空空落落,一个人也没有。
舷窗里边
李福寿静静地站立着,他脸色铁青的看着受难同胞拥挤在货轮上,身上脸上血迹殷然,还有人抱着不正常扭曲的胳膊腿痛呼出声,心里宛如针扎刀刺一般痛彻心扉。
我苦难的血肉同胞啊,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
“发电报给范阿生,命令他组织仁慈医院所有医护力量,到码头将受伤同胞接回去妥善治疗,妇女少年要进行适当的心理疏导,以免留下心理阴影,影响今后融入红河谷正常生活。”
“遵命,我这就去拟电报拍发。”
“记住要妥善安置。”
“遵命,老爷,我会在电报中重点强调此事。”
“去吧。”
秘书范仲斋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立刻离开了豪华舱室,他要到船上的电报室拟电发出,尽快将老爷的命令落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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