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赵行道:“钱庄。”
赵行按金锭上的标记,来到了招商钱庄,招商、大通、晋商是京城中最大的三家钱庄,尤其是招商钱庄,东家是江南的一个江湖世家,以前也只在江南一代经营,十几年前,钱庄将生意扩到京城,这些年凭借自己的信誉,将原本并不大的钱庄,逐渐做成了数一数二的大票号。
钱庄掌柜姓金,四十余岁,山羊胡,目光中露出一种精明,看到两人拿来的金子,将两人迎入了内堂。
赵行开门见山,“这金子是从你们钱庄出去的吧?”
掌柜常年做生意,跟官差也经常打交道,不敢怠慢,道:“正是鄙店的金锭。”
“那你也知道我们来意吧?”
“恕小的驽钝,请大人明示。”
赵行道:“这金子是江南蓝家从你们票号兑换出来的,是不是?”
掌柜道:“正是。”
“我要江南蓝家在你们票号开设的所有账目,包括金票、银票的记录,以及进出兑换的记录。”
金掌柜有些犹豫,他们开门经商的原则,不得透露客户的隐私,这也是招商钱庄能够立足之本,正因为客户的信任,才让他们树立了良好的口碑,有着源源不断的客户,赵行却要查账,让他觉得为难。
“怕是不妥吧。”
赵行冷冷道:“我们在调查一个宫里督办的大案,顺着线索找到了你们票号,若你们不配合,将来查到你们招商钱庄跟他们提供金钱来往的话,怕你们这个票号在京城也不用开了。”
“两位也没有正规的搜查手续,这件事,我要跟东家请示一下。”
范小刀见他推三阻四,不悦道:“我们没空听你废话,你自己掂量。”
金掌柜眼神闪烁,道:“那这件事只有你们知道,可要替小的保密,不然小的饭碗难保啊。”
“那是自然。”
金掌柜转身回票号,不多时,取来了一本账目,正是江南蓝家在京城招商钱庄的往来账,两人取过来翻阅,金掌柜垂手侍立一侧,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两人发现,这半年来,江南蓝家先后在招商钱庄存入了将近三十万两银子,而八月初四那日,就有一笔二十万的银子进账。最近两个月,更是以金、银以及票的方式,支出去十几万两,每一笔款项进出写得明明白白。
“八月初四?”范小刀道,“不正是我刚入京城那会儿,孙梦舞被杀的那一日吗?之后蓝知礼就被官府抓了,莫非这笔钱是蓝家用来买命打点的钱?”
赵行道:“时间上不对,总不至于今天被抓,钱就入账吧?”
蓝知礼看似儒雅忠厚,但这两日接触下来,两人也察觉到他并非看上去那样,再联想到当日在公堂之上受审时的那副嘴脸,让二人更笃定此人没有那么简单,他身上应该隐藏着某些秘密。
再查!
人会说谎,数字是不会说谎的。
十几万两银子的流水,每一笔后面附着取款票根及签名,有冯六指的,也有蓝知礼的,大多是以银票方式支取,也有不少现银兑换,范小刀问,“这银票兑银子是怎么个规程?”
金掌柜解释道:“我们票号在天下共有十几家,通联通兑,比如蓝家的钱要运往京城,旅途遥远,又要请镖局,路上也不太平,就金陵票号存入,金陵会开具三联票据,一联给对方,一联在金陵存档,还有一联则送到我们这里,对方拿凭据来兑付,我们勘验无误后,会给他们建账,开具通票,然而商家在根据需要存取兑,我们则是见票即付,如此一来,可以替商家省去不少麻烦。”
范小刀翻阅那些账目,奇道:“怎得有些签字如此奇怪?”
金掌柜道:“蓝家把银票取走之后,赠送或使用,我们都不过问,只要拿来的是我们的银票,而他们账上还有余额,我们就会兑付。您说的这几张,小得记得清楚,是几个胡人来支取的。”
“胡人?你没记错?”
金掌柜道:“蓝家是我们钱庄的大客户,凡是他们的客人来兑换银票,都是我一手经办,小人没什么别得本事,就擅长两件事,一是算账,二是记人,但凡我见过一次的,只要再遇到,绝不会认错。”
范小刀又问:“那些人中,有没有戴面具,白头发之人?”
金掌柜道:“那倒是没有。”
范小刀心想,也对,李知行行踪飘忽不定,就连锦衣卫都查不到他行踪,又怎么会跑到钱庄这种地方来?只是,蓝家为何要给北周使馆的人送银票?莫非他们之间有勾结?他看了一眼,蓝家最后一笔账是三日前,一共支取了两千五百两,问道:“这笔钱,你还有印象吗?”
金掌柜道:“是一个北周的人,带着几个随从,脾气特别不好,又对我们票号的人指手画脚,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范小刀问:“是不是瘦长脸?长胡须,嘴角有一颗痣?”
“对对对!”
赵行道:“是萧义律!”
金掌柜道:“好像是姓萧,两位大人也见过?”
赵行摇头:“活人没见过,死后的模样,我倒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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