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蓝色的制服裤子,脚下一双三接头的皮鞋。
胸前系着一朵碗口大的大红花,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他也不含糊,气沉丹田,嘴里大吼一声:“妈,开门呐!”
嗳!
院子里,一大帮老娘们,齐声答应,跟着捡便宜,搞得林芝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大姐夫,你上俺家干啥来啦?”
小老四在门里,脆生生地问着,你说你这么问话,不是明知故问嘛。
门外那些跟着来接亲的小伙子也起哄:“俺们娶媳妇来啦!”
这下把小老四可难住了:俺就一个大姐,这可咋办呀?
还是高文学会来事,乐呵呵地从门缝里塞过来一个红包,刘彩凤乐呵呵地接过来,装进挎兜里:“大姐夫,俺给你开门!”
小孩子好糊弄,一个红包就收买啦。
院门打开,还有外屋门呢,这次守门员换成了一群年轻的姑娘,她们可不像小老四那么好哄。
好话说了一箩筐,红包递上去一沓子,这才算是过了二道关。
还好,红包里只是象征性的包了一角钱。
最后,镇守屋门这第三道关的,只有一员女将:刘银凤。
自家小姨子,万万不敢怠慢,万一惹急了,不叫姐姐出嫁咋整啊?
刘银凤倒是不要红包,她的考验很简单,也很难,要高文学现场作诗一首。
要是换成别人,肯定被难住了,君不见,当年苏小妹出嫁的时候,秦少游这等才子,都得吃瘪。
好在高文学是搞文学的,当场就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首舒婷的《致橡树》。
这首新诗表达的那种平等而又独立的爱情观,正是刘银凤所欣赏的,所以,高文学顺利过了三道关,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的新娘子。
刘金凤,今天绝对是最美丽最幸福的女人。
这会儿,还没重新兴起红盖头的习俗,所以她低着头,有些娇羞地坐在炕上。
往日里,垂到腰际的大辫子,已经被盘到头上,还插着一朵灿灿的红花。
她素雅的脸蛋上,有两朵红晕,不知是羞的,还是涂上淡淡的胭脂。
瞧得高文学,就剩下嘿嘿傻笑了。
身后的刘青山推了大姐夫一把,高文学这才回过神,上前拉住刘金凤的手,激动地说道:“金凤,俺来接你啦,以后,咱们手牵手,一起走一辈子!”
一句话,说得刘金凤眼圈有点泛红。
这句话,她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今天,终于回响在耳边。
拉起手就是一辈子,这就是眼前这个瘦弱男人的承诺。
“文学啊,俺家金凤,现在就交给你啦,以后,你们小两口,一定要和和美美的。”
林芝也抹着眼角,女儿出嫁,最难受的当然是娘,女儿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啊。
欸!
高文学重重地点点头。
刘金凤的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下来,离娘泪,出嫁的女儿,谁不流呢?
欢快的气氛,一时间被离别的悲伤取代。
这时候,小老四从人群中探出小脑瓜,望望大姐,瞧瞧高文学,头上的朝天辫也跟着摇摆:
“大姐,别哭啦,一会儿,姐夫驮着你转一圈,还得回咱家呢,嘻嘻!”
小孩嘴里吐真言,本来嘛,结婚就在刘青山家里,所以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哈哈!屋子里的人全都大笑起来,那一点点悲伤,也被喜气冲散。
下边就该看刘青山的了,他是娘家兄弟,要把背着姐姐出门子。
这种关键时刻,刘青山当然不含糊,站到炕沿边,半蹲下去,刘金凤趴在他的背上,被他轻飘飘地背起来。
不过呢,脚下却装出一副沉重的模样,嘴里还唠唠叨叨的:“大姐,你好沉,感觉有千斤……”
别人听不出来,可是刘金凤心里明白啊,于是,一双手,就熟练地摸上了弟弟的大耳朵。
“大姐,这么多人瞧着呢?”
刘青山一点都不害怕,继续嘟囔道:“这种光荣而伟大的仪式,以后就转交给俺姐夫好啦!”
咝——
嘴欠的结果就是耳朵遭罪,估计他的耳朵都冤死了:是嘴巴得罪人,跟俺俩耳朵有啥关系?
总算是把大姐放到高文学的自行车驮货架上,刘青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赶紧坐到第二辆自行车上,他是压轿的。
出发!
自行车队,浩浩荡荡启程,他们将要绕夹皮沟一圈,然后再回到这里。
高文学一车当先,两条腿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别说平道了,就算前面是珠穆朗玛峰,他也能骑着自行车冲上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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