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凶狠,嘴里爆发出了一阵因为语速过快,林瑜也听不大懂的北戎话。
她断断续续,就听懂了几句片段:“……少拿阏氏……压人!阏氏是神女,岂能和你一样……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大涂女人,是被我们抢来的女奴……也敢如此傲慢……”
就在他朝着林瑜逼近的时候,兰礼迅速挡在了她的身前,“阿叔,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不等对方回答,他拽着林瑜离开了。
而走出了很远,林瑜还能听见那牧民追在他们身后气愤不已的骂骂咧咧,跟着吼了好一段距离。
“他为什么那么激动?”林瑜茫然不解。
“你是大涂人,阿叔不喜欢大涂人。”
林瑜困惑道:“我很傲慢吗?”
兰礼道:“你是阏氏,自然尊贵。只是如今你是阿木。”
她懂了。
不够谦卑恭敬的,都算傲慢。
“不是说被抢来的女人很受尊重吗?”
兰礼皱起了眉头:“你听谁说的?他骗你的。抢来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受尊重?她又没有娘家给她撑腰。就算有娘家撑腰,女人嫁出去就是丈夫的东西。”
林瑜:“……”
“而且,你不该那样直视一个北戎男人。”兰礼被长辈那么一骂,倒是骂开了话匣子:“你不是阏氏,你是阿木。你可以说你是阏氏的侍女,但不妨碍别人把你当做女奴。因为阏氏不在这里。你不能、也不该抬头直视任何人。”
“那我该怎么做?”
“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表示顺从,把腰再弯下去一点,显示你的恭敬和谦卑。在没有得到男人的允许前,不可以主动开口说话。”
林瑜看着他。
“这样就不会有人追着我骂我,想打我了?”
“这不一定。男人想打女人,有时候不需要什么理由。”兰礼客观道:“但你做不到,就一定会有人想教训你。”
“做不到。”
“这能省去很多麻烦。你应该是个聪明人。”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林瑜拍了拍腰间的弯刀:“我要来这个东西,就是想看看,这世上有多少欺软怕硬的人,就是不愿意再被任何人欺负。”
见林瑜倔强的坚持,兰礼又露出了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
他又带着她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了一顶帐篷,在帐篷前,一个女人正在忙活。
兰礼上前道:“嫂子。”
那个女人垂着眼睛,瞥了一眼兰礼,又很快缩回了视线。
林瑜注意到她的皮肤黝黑,嘴唇干涩,两颊瘦削,头发干枯凌乱,双手粗糙,皮肤还有皲裂。
她原本是阿拉贝拉部的女儿、妻子、甚至是母亲,当她的部落被攻破后,她曾遭遇了什么,最后成为了胜利者的一员中的女人?
她为何如此沉默,如此畏缩,如此佝偻?
那一瞬间,林瑜感觉到了站在兰礼身边的自己,虽然与她如此之近,但又离她的生活如此之远。
尽管她曾诅咒过无数次命运,但也曾庆幸过自己不必经历最为苦痛的底层人生。
……所以她一定得做点什么。
当命运将她投放在比普通人更有能量的位置上时,她如果只顾着自己,不用那能量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做些什么,就太自私了。
兰礼问道:“哥哥在家吗?”
女人魂不守舍般的摇了摇头。
“这是阿木,”兰礼说:“是王给我的。王需要有人照顾阏氏,所以在大涂得到了阿木。”
女人抬眼看了一眼林瑜。
当她发现林瑜一直在看着自己时,不由得微微一怔,然后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讨好般的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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