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每一个路过的香客,目光都会在她二人身上停留片刻,那一双双猎奇的眼神,像是在围观两只峨眉山来的猴子。
宫儿的圆脸臊得通红,她双手摊开书本,将脸颊埋了进去,然后侧脸打量李令月,见对方单手持书,身形笔直,脸上的表情泰然自若,全然没有理会外人的目光。
宫儿惭愧地转过头,继而鼓起勇气,学着李令月的样子,重新抬起额头,大大方方地跪在地上。
说来也怪,规模并不宏达的太平观,今天却香客如云,门庭若市。
不同于普通的百姓,洛阳城内的达官贵人一早就得到消息,说公主在太平观修道,于是纷纷命令家奴驱车来到道观,只为一睹公主芳容。
普通百姓或许识破不出李令月的身份,但这些达官贵人却是见过世面的。
当他们进到观内,一看到宫儿身上的服饰,便立刻认出这是宫中婢女,再看向身着华服的李令月,自然就能猜到定是公主无疑。
堂堂一国公主,居然恭敬地跪在道观内诵读经书,这让他们大受震撼的同时,又对天道门产生了深深的敬畏,而天道门也可籍此来彰显自己绝对的权势和地位。
常人都能看明白的道理,李令月又岂会不知!
但眼下的局势,由不得她任性妄为,只要武后不倒,总有一天,她定能将自己失去的尊严,再加倍地拿回来,故此,才会忍受屈辱,无条件地作出妥协。
好在她公主的威严还在,这些达官贵人明知跪在地上的人是公主,也不敢上前叨扰,他们排着长队,依次路过李令月的身边,然后停下脚步,朝李令月躬身一礼,接着再依次离开。
“公主!奴婢想明白了!”宫儿俏脸暗淡,看着李令月小声说道。
李令月闻言,侧脸看着宫儿,有些希冀地问道:“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想明白什么了!”
宫儿深吸一口气,伤感地说道:“奴婢都想明白了,她们让我们以宫服示人,是存心让外人知晓公主的身份,让公主跪在这里,是在故意当着世人的面羞辱公主,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有给她们……给她们下跪的时候!”
宫儿越说越伤感,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抹了抹眼眶,哀求道:“公主,要不……咱们离开这儿吧!!”
李令月嘴角一弯,捏了捏宫儿的脸蛋,由衷地感慨道:“你这丫头,总算还长了点脑子,可惜看问题的眼光还是太过短浅,哎!”
李令月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书本,正要继续诵读,宫儿却从地上站了起来,咬着银牙说道:
“奴婢怎可让公主受这般欺辱,宫儿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为公主讨个公道!”
说着,就要去找那玉真子理论,李令月看向宫儿,内心很是感动,但面上却是装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厉声训斥道:
“不准去,给我老老实实跪下!”
“公主!!”
“跪下!”
李令月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宫儿脸上泪花闪烁,她狠狠的一跺脚,只得重新跪地。
过了许久,李令月见小丫头还在抽泣,心中一软,放下书本,伸出衣袖替她抹了抹眼泪。
不擦还好,一擦眼泪更多了,李令月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祖宗,连忙好言宽慰道:
“傻丫头,别哭了,你想呀,咱们来这儿的目的是替母守孝,不是修这狗屁的道法,既然是奔着目的而来,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退一步说,咱们人都来了,罪也受了,现在离开,那之前受的窝囊气,岂不都白受了?”
“可是……可是……现在……!”宫儿抽泣地想要继续表达委屈,李令月摇头笑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得学会换个角度看问题,你是什么,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婢,而我呢,也只是一个没有权力的公主,咱俩的面子加在一起,能扳倒天道门吗?能让她们乖乖交出圣印俯首赔罪吗?能逼迫皇家与道家决裂吗?能让天下人都站在自己这边吗?如果不能?那你今日的冲动和义愤,在别人看来,只是争面子的匹夫之勇罢了!”
“可是公主,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忍受别人的羞辱吗?”宫儿不甘心地问道。
李令月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继续开导:
“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家现在能欺负你,只是因为你不够强大,不够厉害,更不够坏,所以你活该被欺负,活该装孙子,活该当王八,可一旦等你强大后……”
说到这儿,李令月的目光又瞟向那座太清殿,恨恨地说道:“等着看吧,到时候我有一千种办法弄死那个恶婆娘!”(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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