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严重,看样子是被刀砍中了,正向外涌着鲜血。
他一手捂着伤口,另一手抱着一个被鲜血直浸透的麻布,麻布里面鼓鼓囊囊的,露出几缕浸着血迹的发丝。
缎云川看到她之后,也停了脚步,两人遥遥相望了许久,林悠然才颤着手指向缎云川怀里的那个东西。
“那……是什么?”
缎云川薄唇动了动,声音带着些沙哑,“朋友一场,我不愿意将他的尸体,任由南疆人凌辱,但……我无法将他破碎的身体都带回来……”
“他……他是谁?”
林悠然迈开仿若千斤重的腿,一步一步走到缎云川面前,布满血丝的红肿双眼一直盯着缎云川怀中的头颅。
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像是被浸入了寒潭之中,不停打着颤,林悠然伸出手,颤颤地想要揭开那层麻布,却被缎云川抓住手腕。
他对她摇了摇头,“他不愿让你见到他如今的样子,让他安息吧。”
这肯定的答案让林悠然似乎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崖洞,眼泪终是掉落下来,她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缎云川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句“节哀”后,便从她身旁一瘸一拐地走过。
身后的林悠然如同疯了似的,又哭又笑,缎云川没走几步,她忽然从身后赶上来,跑到他面前一把掀起了那块麻布,文玉的断首立即出现在她眼前。
是他……竟真的是他……
那个在自己分明处于危险之中,还与恶人周旋,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的文玉。
那个为了救自己,而将母亲遗物送与别人的文玉。
那个知道她因为林中豹的死整夜睡不着,而为她连夜缝制香囊的文玉……
真的离开了……
林悠然脑中“嗡”的一声,身体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积雪上。
往事一幕幕涌了上来,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看着文玉紧闭的双眼,断首处的伤疤,终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双手捂着脸,崩溃地嚎啕大哭。
接下来的几日,林悠然整个人像是丢失了魂魄,不光水米未尽,也未曾合眼休息过哪怕一刻。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曾经肉乎乎的小脸如今变得面黄肌瘦,眼中光芒尽失,就连知清浊来了,她也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缎云川在旁边陪着她,看着她的这副模样,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文玉死了之后,他应当是开心才对,可为什么他的心中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就像是八岁那年,他亲眼看着老门主被处以极刑的时候,他知道人在失去重要人的时候会哭泣,会崩溃,会难以接受,但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如今也是一样。
他当然不会因为文玉的死感到心痛,毕竟这是他一手促成的,也是他心心念念的,但看到林悠然如此伤心,他竟然也只是觉得奇怪。
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尽管林悠然给他解释过“情绪价值”这个词,可他还是不明白文玉到底能给她带来什么,毕竟能让一个人开心的不是只能限定为一人,既然如此,那文玉还是唯一的那个吗?
他一直想不明白,也不想再费力气去思考,缎云川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让林悠然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兴许这样她的状态会好一些。
可是很明显,她现在的状态做不到缎云川所希望的那样,就在他想把林悠然直接打晕,强行给她喂点东西,让她休息的时候,营帐外忽然传来邵逸松的声音。
“林姑娘,孤王可以进来吗?”
林悠然自然不会回应他,缎云川对这人没什么感觉,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但邵逸松的身份摆在这里,他面上还是要尊重的。
“在下缎云川,参见王上。”
“缎公子无需多礼,起身吧。”
邵逸松微微抬了抬手,语气平淡,又道:“孤王有些话想单独对林姑娘说,还请缎公子在外等候片刻。”
“遵旨。”
缎云川虽然不知邵逸松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单独说,但他肯定邵逸松是没有恶意的,便放心地守在外头。
营帐中无比寂静,可以清晰的听见外头巡逻的士兵的脚步声,平时清冷矜贵的煦朝王帝坐在林悠然身旁,他看着她的毫无神采的模样,主动开口。
“孤王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两年前孤王最爱的女子离世之时,孤王也曾如你一般失魂落魄,甚至发疯般地想过,要做具冰棺,将欢柔的尸身永远留在孤王的寝宫之中。”
林悠然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邵逸松似是自言自语般,问道:“你知道孤王是如何接受那个事实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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