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如同当年那般喜着深色衣饰,知清浊最喜欢邵逸松那套绣着金色繁杂花纹的黑衣,他肤色本就白皙,那套衣裳显得他矜贵又清冷,像悬在夜空中的玄月那般好看。
知清浊微微笑着,走到距离邵逸松十步之遥的地方,对他浅浅行过一礼,“鬼市之主知清浊应召入宫,不知王上有何吩咐?”
他本是不拘小节之人,未曾怪罪知清浊不行跪拜礼,只道了一句:“相传鬼市之主聪慧过人,孤王今日之意,难道姑娘猜不出来吗?”
“哈……”知清浊轻笑一声,他果然还是如此直白。
既然如此,知清浊也不愿拐弯抹角,她开门见山道:“鬼市虽有些势力,但也是做生意的地方,要抵抗南疆数万人,着实是不是件容易事,王上可出的起本君要的价格?”
“姑娘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事成之后,本君要让地下鬼市现于明面之上,王上可会答应?”
“这……”
邵逸松眉头微皱,自百年前,煦朝便动荡不安,除了王族,江湖亦有许多势力,难以统一。
而鬼市的前身,则为人人谈之色变的地下鬼狱,是收容江湖中罪无可恕的恶人之地,传说里面是座迷城,不管是多厉害的人物,只要进了鬼狱,便永远都不能再离开。
因为鬼狱危险神秘,且对外面的组织没有威胁,江湖中人就将它当成了死牢,可近两年,鬼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相传鬼狱新主手眼通天,只要能拿出足够的价钱,鬼狱必能让所求之人得偿所愿。
慢慢的,鬼狱开始接纳外人的生意,势力也发展的越来越大,鬼狱之名逐渐被“鬼市”所代替,可因为他们毫无底线的手段,就算有了不可忽视的实力,鬼市也依旧不能为名门正派所接受。
倘若让天下人知晓朝廷与鬼市有所牵连,那……
尽管邵逸松有诸多顾虑,可他未曾过多犹豫,便答应了。
知清浊在他身边多年,他在盘算什么,她还是多少能猜到的,既然邵逸松喜欢开门见山,知清浊便直接问道:“既然鬼市已经决定共抗南疆,不知王上打算何时动身御驾亲征?”
此问一出,邵逸松沉默着看了她良久,才道:“鬼市之主果然名不虚传,孤王还未说要亲临战场,姑娘便知晓了。”
“王上过奖了。”知清浊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鬼市的情报网也不是吃素的,在邵逸松传召她进宫之前,已经多次往边境调兵,甚至连熙朝与东朝国的的边境只留了一个空壳,其余兵马都遣至南疆边境,他这是下定了决心要除掉作乱多年的南疆。
而且因为东朝国边境防守薄弱,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派了镇国将军亲自驻守在东朝边境,现今朝中能用之人不多,加上邵逸松对南疆破釜沉舟的心思,亲征一事倒也不难猜。
而且这次不光他要亲征,就连知清浊也跑不了,毕竟鬼市都是不可控的江湖人,再者,若是她的命落到南疆人手中,那今夜的诺言,又有谁能兑现呢?
同样,要是邵逸松有个什么意外,那此时的朝局必将大乱,鬼市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明人不说暗话,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喜欢剑走偏锋与虎谋皮,且看谁的布计更周全,谁的命更大,那王位便有可能会落在谁的手中。
邵逸松道:“朝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孤王已派三支万人军队先行,自东北方与西南方同时包抄南疆……”
邵逸松将兵力排布,与接下来的布局跟知清浊讲的清楚。
无论今后如何,毕竟两人现在还需要合作才能除去南疆这个祸患,用人不疑,知清浊也将鬼市的情报网与杀手护卫调遣出来,随时准备亲行南疆。
一夜过去,日升月落,两人将兵马排布完善,御驾亲征的日子定在十五日之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知清浊彻夜未眠,眼睛酸涩的难受,刚要告辞,便听邵逸松说道:“既然孤王已经与鬼市合作,姑娘如此遮掩面容,岂非失礼?”
经他这一提醒,知清浊才想起自己还带着面纱,她娇柔一笑,悄然凑过去,微微上挑的眸子泛着晶亮的涟漪,像是会勾魂摄魄那般的妩媚。
“王上好奇本君的模样?”
邵逸松视线微沉,墨色的眼眸里情绪涌动,他望着那双熟悉的双眼许久,语气平静道:“只是想让姑娘坦诚相待罢了。”
“王上忘了,鬼市是做生意的地方,只要您能出的起我要的价格,区区一层面纱自然不在话下。”
眼前人开玩笑一般的说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像极了狡黠的小狐,“只不过本君还未想好开出怎样的条件才合适,兴许等下次会面时,我便想好了。”
如同来时那般,知清浊对他行过一礼,不等他允准,便转身离开。
邵逸松的视线再次落在她的背影上,一个熟悉的名字溢到唇边,他不自觉喃喃了声:“欢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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