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霜没有理会出声的药千山，依然死死盯着苏逍的衣袖。

那袖口，干净整齐，没有破损。

“无霜宗主，我穿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直到苏逍出声，柳无霜才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

苏逍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昨晚他就发现了自己衣袖有破损，仔细回忆后，最终确定，大概率是那日在树上、发现柳无霜在瀑布下沐浴，又被其察觉遁走时划破的，旋即赶紧仔细缝补，确保没有破绽。

至少，乍一看很难发现，这衣袖有缝补过。

叹不归随即上前：“宗主，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啊？”

柳无霜这才瞥了叹不归一眼。

“有点事情，想让你们铸剑堂去做。”

“刚收到消息。这次四国演武，西疆那边也派了使团过来。他们不参加演武，但要观礼，得给他们安排接待一下。”

“西疆？”

叹不归有些诧异，连旁边的苏逍听了也是皱起眉头。

西疆与南疆本属一家，但多年前族内分裂，后成两家。西疆氏族不像南疆异族一样，对中原四国恶意满满，但也说不上多亲密。毕竟他们说到底，也和南疆异族同宗同源。

这次西疆要来四国演武观礼，可谓相当突然，在此前完全没有征兆。

叹不归一脸疑惑：“那这……和我们铸剑堂有何关系？”

“此次四国演武，事体重大，参加的宗门不少，来观礼的人也不少，朝廷那边也会派人来。”

柳无霜说着，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为了准备接待他们，宗门已然花了不少钱财。现在西疆也要来，宗门已无资金可调用。”

“所以，需要向周边地方征税。此前其他三堂已出力不少，这次就由你们铸剑堂负责此事。”

“又征税？”

叹不归听了柳无霜的话，顿时满脸为难。

“宗主，今年未过半，我们已向周边征税近二十次。现在还要征税，这……”

作为赤北第一大宗门，朝廷将这周边地带划给了云剑宗作为封地。云剑宗可向封地内所有百姓自由征税，而这一带的官府在云剑宗这庞然大物面前也形同虚设，少女失踪案迟迟查不出一点线索，便是他们无能的证明。

叹不归话没说完，药千山便走了上来。

“叹长老，宗门可不养闲人。你多久没有为宗门做过事情了，自己不清楚吗？”

药千山神色轻蔑，冷笑道：“今年，可是你铸剑堂的弟子要参加四国演武。现在要你们为宗门做点事，就推三阻四的。你觉得合适吗？”

叹不归陷入沉默，一旁的何为武也默不作声。

许久后，叹不归才沉沉地长叹一口气。

“可是……这次，该以什么理由征税呢？”

此言一出，药千山顿时不再说话，其他长老也皱眉思考起来。显然他们之前已经想过不少名目向百姓征税。

“宗主，你觉得呢？”

柳无霜思考片刻，冷声道：“这次，就收双足税吧。”

“双足税？”

叹不归愕然。

柳无霜面无表情道：“这附近的土地，都是我们的，那些贱民用两只脚踩在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不该交税吗？”

“这……”

“那，该收多少呢？”

柳无霜稍一思索：“也不用太多了，按人头，每人交二两银子便可。”

这番轻描淡写的话，叹不归听着，只觉心头发颤。

二两银子，在柳无霜口中似乎不多。但对于寻常百姓家庭，基本等于两个月的开支了，若是节省一些，至少能让一个三口之家生活三到四个月。

加上之前已经征税多次，这突然出现的二两银子的“双足税”，定会对周边百姓带来巨大的负担！

叹不归迟疑许久，才又问道：“若是……有百姓交不上税呢？”

“交不上？”

柳无霜冷哼一声，毫不迟疑。

“既然是双足税，交不上的，就斩去一条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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