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的真是脑子里进了屎了,什么时候了还在替陈念吉那小子求情,怪不得会做出那种中饱私囊的腌臜事。老子之前还替他说好话来着,就该听司马的话,直接就得斩了算了!”
翁炳良口中的怒骂让骑士更加惊恐,他出发时,班崴还未出事,他到现在也都还不知道自家指挥使应入罪缉拿,现在正在押解来的路上。
“呼,冷静冷静!”爆了粗口纾解了压力,翁炳良又想起了都督的提点,立马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骑士,咧着嘴骂道:
“快滚吧,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班崴了!”
这骑士虽然恐惧,但是谨记着自己来的任务,尝试开口问道:“这...这口信..是要”
翁炳良烦躁地摆了摆手,道:“知道了,这等小事我自然会通传给都督。”
这骑士还不甘心,道:“但是...这口信需要亲自向...”
“亲你娘西皮!”翁炳良本已转过身,听到这句,一拍桌子,转身怒道:“都督已经出发前往帝都,亲个屁亲还!”
这骑士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闻言立即爬起身,匆匆行礼后,一边退一边道:“属..属属下..”
“谁是你叔,滚!”翁炳良怒骂道。
次日,南镇抚司的队伍在来了汉中府不过两日,就踏上了归途。这一次的队伍明显增多,因为要带着陈念吉回帝都,以及他的那些党羽,因为都是在他的羽翼下犯下的案子,因此要一并带回去。
故而柳新抽调了此地锦衣卫的部分人手,一路上还要再抽调一些,毕竟这人犯不同小可。
陈念吉已经没了往日的跋扈,和他爹陈安一起坐在囚车里,目光中满是惊恐。
自他醒来后,昨夜他是在汉中府的刑讯室内度过的,南镇抚司有一项特殊技能天下皆知,那就是他们的刑讯手段。这些手段中的高明者,甚至可以让你尝尽人间疼痛的极致,但却不伤及根本,甚至刑后你还能自己走回去,只是行刑的当时,会让你生不如死。
而拥有这样手段的人,柳新的队伍中足足两个。
柳新猜测是不是代同知亦或者是那位东厂提督早就想到了会有现在这种可能,因此派了这两位前来。
除了陈念吉,其余几个重要党羽,包括他爹也都感受了一番这种痛苦,于是已经非常详实的证据册中又新增了数笔。
在左鉴满脸堆笑的送别中,柳新踏上了归程。这一趟汉中之行,只花费了十八日,比起之前预计的一月早了许多。回程的速度不会很快,估计回到帝都已经是八月中旬了。
此时的帝都,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快信以及东厂的一支押运队伍几乎同时抵达。
东厂衙门
原东祥将书案上的笔架,笔洗,砚台,镇纸等物一一摆放整齐,朝向一致,各个物件之间的距离也都几乎相等。
做完这一切,将衣袍整理好,他才大步走出值房,如果仔细观察,他的每一步也都是相同的。
自从柳新走后,他的生活重归井井有条,他一出值房,旁边便有三个东厂书吏依次排好,上前汇报工作。
原东祥没有止步,继续以平稳的速度向前走。
“禀报千户,半月前帝都外城发生的那起聚众杀人案,大理寺和锦衣卫已经提交案宗,双方都认为这是江湖寻仇,且出现了大成境的武者。现场虽然没有尸体,但双方交手人数超过二十人,因此才会被许多百姓看到。目前全城缉捕,并没有什么进展。”
原东祥脚步不止,淡淡开口道:“大理寺和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去信王指挥使,他的内中城千户所不能只把视线关注在内城了,外城如果乱了,内城如何能好!”
“是!”这书吏汇报完工作,便径直离开,去办原东祥吩咐的事了。
另一位书吏及时补上,道:“千户大人,下个月的武比,皇城内的决赛场地都已经布置完毕,今日一早就有回帝都述职的边防大将于五军都督府那点卯。分别是西军都督府蜀国公及其麾下三员大将,护卫两百人已在外城军营安置。南军都督府都指挥同知牛士伦,携福州,赣州,广州三位指挥使,护卫两百人已在外城军营安置。”
原东祥脚下一滞,继而恢复之前的频率,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武比之后就是军方的大会,因此各地都督府都会有人前来,你们要看紧了,每一个人,包括他们的护卫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事无巨细,甚至是花了多少银子买了多少东西!三日一报,如果人手不足,就从其他地方抽调人手!”
“是!”
这个书吏走后,原东祥挥了挥手,止住了最后这个书吏的开口,他停下脚步,似在沉凝。
“南军都督府的许宗让竟然没有回来述职,南方看来就要不太平了啊。”
心中嘀咕一句后,原东祥继续起步,并且示意那书吏继续。
“千户大人,冷掌班和苟掌班已经回来了,他们压着囚车已经入了皇城,此刻正在东厂大牢内。”
原东祥闻言再次止步,道:“知道了!”
随即原东祥脚步加快,但步履之间的距离依旧保持一致。
来到东厂内部的某座大书房,原东祥在门外整理衣衫,继而有节奏地敲击门框。
“进来吧。”门内传来平和淡然的声音。
原东祥开门进入,然后抬眼便见书房唯一的案几后面,端坐着一个身穿云鹤绣纹官服的中年人,他面容虽然冷峻,嘴角却有一丝自信的微笑,剑眉星目,是真的蕴含星辰的那种明亮眼眸,同时这双眸子异常清澈,似乎能够洞察人心一般。
虽然坐在书案后,但依旧能看出来他身躯魁梧挺拔,周身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道韵,仿佛像是一位仙人,完全不似一个太监!
“原东祥参见提督!”
原东祥极为恭敬地行礼,这是他发自肺腑的恭敬,在眼前这人面前,原东祥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稚童,能够被轻易看穿和摆布。
而后者身上的那股道韵,也是武道一途上,万千人所追寻的极致,宗师道韵!
米雨松放下正在看的书,看向原东祥时,面色温和了许多:“这段日子事情很多,你神色之间颇有些疲乏,最近可是没时间好好修行了?”
原东祥点了点头,认真道:“属下还有公务未曾完成,来不及修行!”
米雨松摇了摇头道:“你就是太过认真,有些事情,你可以放给下面去做,你是掌权者,掌权者事事亲力亲为,才是错的。”
原东祥抬头,仅与米雨松对视了一瞬便挪开了目光,谁都不喜欢自己被轻易看穿。
“属下只是觉得,下面的人能力不足,只会把事情拖得越来越麻烦。”
米雨松笑道:“所以我不是让你自己寻人嘛,你要是觉得好用,可用的,尽管收入麾下,我东厂没有拿不下的人才!”
这话说得霸气外露,语气也是极尽嚣张。
原东祥作为米雨松的直接下属,这几年里已经习惯这位提督大人,撇开他那双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以及浑身散发的宗师道韵,他其实是一个非常霸气外露的人,语气也是极为嚣张,甚至有时候还会骂皇帝陛下。
虽然原东祥每每遇到这种时候,便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但不可否认,那个时候的米雨松非常平易近人,很接地气!
原东祥道:“我前段日子倒是遇到一个好苗子。”
“嗯?”米雨松突然插嘴,道:“就是那个柳新啊,你这话,是在怪我把人留给代德安啦?”
原东祥连忙摇头。
米雨松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和他颇为对眼,但是年轻人是需要磨砺的,东厂毕竟重心是在帝都。只有经过锤炼的才是好金,你就耐着性子等一等罢。”
因为米雨松打趣的话语,书房的氛围轻松了许多,原东祥也放开了些:“怕是最后,柳新接替代德安,代大人年岁已高,又不是武者,锦衣卫那个地方斗争太强,我怕他撑不住。”
米雨松笑着道:“这你就放心吧,老代可会养生了,那些烦心事,以后肯定都是柳新的。”
两人又闲聊片刻,终于米雨松开始了今日的正题:
“半月前帝都发生的那起群斗事件,调查得如何了?”
原东祥将今日的汇报复述了一遍。
米雨松抬眸思考了片刻,最终幽幽道:“江湖啊江湖,可能又有风浪起,我们该做好准备的,必要的时候,把触手探到江湖里去查一查。现在天下不稳,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原东祥眼眸一亮,小心试探道:“提督,您是得到什么消息了么?”
米雨松笑着看向原东祥:“你的心思还真是细致,被你看出来了,没错,却是有个消息,关于武帝城,以及圣宗的!”
原东祥心神一凛,顿时抬头,这一次他没意识到,自己注视着米雨松的眼睛,时间过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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