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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们还是先把功课做了吧再玩吧,要是母亲突然想起来检查这个呢?
——她一定能想起!这世上就没有母亲想不起来的事!
所以,这一路庆幸的是,少了捣蛋的客观条件,再加上夫人的严厉,两个祖宗确实收敛不少。
但这一路将人家驿馆屋顶,水缸,窗户,桌子弄坏,赔偿的也屡见不鲜;但总归,同在府中的时候相比,已经算是老实了。
可愁着见的,这马上就要抵京了!
虽然一路风尘仆仆,早就盼着抵京,但真的京中就在眼前,又开始担心日后在京中四公子和五公子会皮成什么模样。
京中不是惠城!
在惠城,旁人见了南平侯府的人都会礼让三人。
但京中,天子脚下,扔块砖都能砸到无数皇亲国戚,达官显赫,四公子同五公子也快到了去学堂的年纪,如果真的开罪了人,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所以同黎妈和余妈相比,朱妈和刘妈两人更多的担心在这里。
而除开黎妈、余妈、朱妈、刘妈四人,李妈也有自己的担忧。
早前回惠城之前,李妈是担心大小姐的婚嫁之事。
先夫人过世,侯爷过世,老夫人又是不管事的,大小姐的婚嫁就落在夫人这处;夫人自己都是新婚丧偶,这个时候,大小姐的婚事怎么好开口?
眼看着大小姐都十二三的年纪,说亲的事一直没有提上日程,李妈是大小姐身边照顾的人,同大小姐一样,李妈心里就像缀了一块沉石,始终没有宽心的时候,除非大小姐的婚嫁之事落定了。
但从回惠城的第一日起,侯府又是着火,府库又是被烧,大小姐又口无遮拦得得罪了夫人,光是早前曹苗苗的事就知晓夫人是有意无意点大小姐的,但大小姐这处原本就是寄人篱下,一点办法都没有。
相对起府中其他公子小姐的处境,大小姐的处境才是最不好开口,但又最闹心的。
所以起初李妈的担忧并不比黎妈少。
但后来途中这一路相处,李妈慢慢觉得夫人好像真不是在有意针对大小姐,而是一路都在教大小姐为人处世。
起初大小姐也不怎么听,还会在她跟前抱怨夫人。
但慢慢的,好像抱怨少了,到后来,也会寻着夫人说的去做,再到后来,连饮茶都要和夫人保持一致。
虽然在守孝期间,原本穿衣就不能像早前一样鲜艳,但大小姐惯来不喜欢素,所以即便颜色素雅,也要想方设法堆好些颜色在身上,夫人早前含沙射影说了好几次,大小姐都我行我素,但这一路耳濡目染之后,不仅说话做事,就连穿衣上也慢慢像夫人靠近,没那么层层堆积,以前很喜欢的首饰,好像也觉得浮夸了,在李妈看来,穿着和打扮越发得体……
当然,无论大小姐怎么改变,夫人也总能一语戳中大小姐的痛楚!
大小姐经常是前一刻还满心欢喜,心悦诚服,下一刻就在心里叨咕“恶毒继母”!
但不得不说,眼下的大小姐同过往比,更自信,更内敛,也更大方得体,李妈心中对夫人感激。
但在画画这件事上,李妈却无法苟同。
夫人的态度明显是支持的。
如果没有夫人支持,大小姐也好,郭大家也好,不会这么不知疲倦,一个努力在教,一个努力在学。
谁都没有三日打鱼两日撒网的短暂热情,而是真的在持之以恒。
李妈也看到大小姐心境的变化。
甚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大小姐愿意听夫人的话,想同夫人走近,是因为夫人支持大小姐画画。
大小姐虽然不说,但在心里将夫人达成了知己。
但这件事在李妈心里始终是一个隐患。
一个放不下的隐患。
只要大小姐还在画画一日,李妈心里都放心不下……
但李妈没有旁的法子。
离京在即,如果大小姐的心思都在画画上,如果有一日被发现,会不会耽误大小姐婚嫁,女子始终是要嫁人的,李妈是怕日后的婆家会介怀……
京中的世家贵女,名门闺秀比比皆是,南平侯府在惠城是独一份的尊贵,但在天子脚下,显赫比比皆是,大小姐是侯府收养的女儿,在旁人眼中,恐怕甚至都不算真正的世家贵女。
原本李妈就担心大小姐到京中,会被京中旁的贵女排挤,路也会比旁人更窄;若是再出岔子,怕大小姐遭人非议。
这一路上李妈都在祈祷,盼着大小姐早前只是一时热忱,一股脑上头,隔一阵就抛到脑后去了;却没想到,大小姐真的同郭大家一道,坚持了一路,而且更得了郭大家的赞许,甚至连名号都拟好了……
所以李妈也不知晓,这一趟去京中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也忧喜参半。
但到底,就在这些迟疑里,周围的喧嚣声渐渐高涨,马车也行得慢了,从穴开的车窗纱帘缝隙往外开,离京城门口稍有些距离,但已然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热闹喧嚣着。
有鲜衣怒马的红衣少年郎;也有手中拎着母鸡,母鸡被马惊得胡乱扑腾翅膀的妇人;有挑着担子等待入城的货郎;也有往来的商旅,或谈笑,或皱眉,或低头窃窃私语着;有马蹄声声,归途的禁军;也有沿路惜别,边走边抹着眼泪的行人;有打着呵欠赶着马车的车夫;也有在城外布告栏围观的路人;有歇脚的茶棚;也有巍峨的城郭;有黄昏将至,华灯初上,也有隐隐在茶棚里传来的二胡与丝竹声……
这就是京郊城外最普通的一日。
也是侯府的崽崽们到京中的第一日。
虽然惠城也繁华,是偏安一隅的鱼米之乡,但到底同京城的这种恢弘大气,鼎盛繁华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哇~
几个崽崽从早前的悄悄看着窗外,到趴在窗口,看着马车在队伍中缓缓移动,一点点靠近城门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震惊,兴奋,惊奇和新鲜!
而阮陶也在城外迎候的人群中,远远见到了阮涎沫夫妇……
不难认。
因为,像极了她过世的父母……
阮陶僵住,一双眼眸凝住忘了动弹,早前准备的洋葱榨汁也好,洋葱切片也好,仿佛在一刻都无甚用处。
而对方好像也看见了她。
“阿陶……”阮母也近乎同她一样,半喜而泣。
阮陶攥紧指尖。
阿陶……
这个称呼已经许久没听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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