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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身上才会有一种疏离感。
只是,他真的能懂她的心情吗?
前世的记忆是那么美好,无忧无虑,不必做苦力,不用担心生命安全,这些美好她已经回不去了,只能认命地在此生挣扎。
“爷爷说你忧思过重,积劳成疾,又受了惊吓,只怕身子要多养些时日才能好,不然以后是要落下病根的。”
阿吉换了个话题。
顾兰皱着眉头,叹气道:“今日我去集市,看见两个官差张贴公文,说朝廷要征收粮食,为此还杀了一个妇人,按人头征粮,无论年纪大小,也就是说,我家中四人要出十二斗粮食。”
顾兰刚来的时候,恰逢秋收,她一个人种一亩半分地,活生生累死,最后也才收获一百多斤粮食。
这些粮食远远不够一家子吃三个月,确实绝大多数家庭的亩产。
一斗粮食十二斤,一个人要交上去三十六斤粮食。
一亩地最后只能剩下六七十斤……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够一个人吃一年。
顾兰正是清楚这其中的数字关系,才会如此绝望。
三斗粮食啊,眼看着大雪就要来了,多少人能够交出粮食,度过这场寒冬呢?
顾兰不敢细想。
阿吉却道:“你若是担忧此事,不必忧心,柱儿如今是我爷爷的徒弟,梁儿又跟着我识字,既然能够用钱赎买,我们先借给你,你日后慢慢还便是。”
他眸色认真,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帮顾兰度过这个难关,那不是很轻松吗?
顾兰微微一怔,下意识摇头。
倒不是拒绝阿吉的意思。
而是……
她不知道怎么说。
在她的观念里,眼睁睁看着别人民不聊生,被这样欺压,让百姓没有活头,这是件很荒谬的事情。
统治阶级这样做,只会是自掘坟墓,断送自己的将来,可在这个过程中,苦的全是百姓。
她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越想越觉得不合理,生长在红旗下的人,生来受到的教育是人民利益至上,见到这样简单粗暴,不把人命当**命的压榨,过往的三观正在被完全颠覆。
她无法说出自己脑海中众多的想法。
只怔怔地,喃喃道:“你帮的了我们,帮得了其他人吗?”
自然是帮不了的,邵爷爷和阿吉与他们也不过是邻里关系,能说出帮他们的话已经是好的了。
顾兰心中也清楚,自己说的过分。
她无奈苦笑,果然,自己是个异类。
“哎呀,算了,庸人自扰,我再睡一会儿,改日再多谢你和邵爷爷。”
顾兰实在头痛,不想再多说什么,蒙着被子继续睡下。
她睡不着,在被窝里蒙着眼睛,听外面阿吉窸窸窣窣的声响,慢慢离开房屋。
她苦笑着,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
她到底在妄想什么,今日见到这样的事情,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反抗。
就凭她一个拖家带口的少女,她居然试图反抗一个腐朽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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