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局的做法,已经不仅仅是主动把脸凑过去,而是相当于直接抓着李庆的手来抽自己的脸了。
再者,就是在事后对待自己和李庆的态度上,若是他陆跃东坐在高局的位子上,那必定是乐得见到自己的下属中有两个人互相咬互相斗的,这种局面下,一把手要做的就是做好“和事佬”,搞搞平衡,但现在的高志槐,似乎仍然对自己颇为倚重,根本没有要提一提李庆的意思。
两个方面吧,一个就是高志槐找他谈过话,加上刚才路上的那一番交流,这几天里,两人谈话的次数已经达到了四次,频率之高,绝对是史无前例,另一个,就是到现在为止,高志槐也没有对局里的权职划分做出任何调整,甚至于,好像都没有要做调整的意思,
若说前者还是陆跃东的主观臆断,那后者,便是摆在眼前的客观事实了。
“高局,陆局。”
“高局好,陆局好。”
在一声声问好中,人群从最外圈开始,渐渐分开。
高志槐与陆跃东一起,沿着这条让出来的路,来到百年老树下。
“怎么回事?”
高志槐看着树上的布包,不知怎么的,心里突地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这阵不安如风暴一般,在他的心海上空肆虐,几有不可收拾的趋势。
作为第一发现人的许子舒,立马上前来,先敬了个礼,随后便将发现布包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报告了上去。
“这布包阴仄仄的,我和同事们都没敢动,想着等局长您来了再做定夺。”
听到这有些玄乎的说法,陆跃东眉头一皱,本想开口训斥,却猛地想到什么,将原本想说的话又给硬生生吞了下去。
在昨天晚上,古炳昌在荣光夜总会里被杀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听说,还是被斩了首,场面之血腥,凶徒之狂悖,实不是一言可以蔽之。
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陆跃东朝旁边撇了一眼,见高志槐也是神情凝重,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别看这位高局平时不温不火的,但没有一点自己的人脉,没有两把刷子,又怎么可能坐上局长的位子。
按理来说,这种大案,昨天晚上治安局连夜就该出动人手,赶赴现场,维持秩序,但到了现在却仍是迟迟不见治安局有半点动静,这背后,未必就没有高志槐的意思。
甚至,是局里、乃至于县里的领导,共同达成的一种无言默契。
此时此刻,高志槐只觉得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口,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但现在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作为大局长,他必须要拿个主意。
片刻沉吟,高志槐缓缓开口,道:“把它取下来。”
领导有令,自是立即执行,不一会儿,治安的唐科长就拿着长杆一路小跑过来,亲自把布包从树上叉了下来。
“打开看看。”高志槐又命令道,一旁的陆跃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高志槐一个眼神扫来,知趣地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局长,要不还是进去……”唐济川捧着布包,只觉得比想象中的要沉一些,后背凉飕飕的,像是有阴风在吹。
“打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高志槐声音一沉,言语中尽是不容抗拒之意。
“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布条被层层拆开。
在看清布包里东西的刹那,负责捧布包的唐济川,只觉有一股凉气,从脚后跟直接窜上了脑门。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古炳昌的人头!
死不瞑目,那对满是不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志槐,似是在向他讨一个说法!
全场死寂,也就是一群受过专业训练的治安局干部,面对此情此景,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强忍着不尖叫出声。
“局长……”唐济川目视前方,尽量不去看手中的人头,声音都在颤抖,他能挺到现在,已经是十分不容易,换了常人,只怕早就将这颗人头抛到一边了。
高志槐深吸了一口气,强忍惊怒,说:“把这东西给老陆,刑侦马上立案!马上办!”
说完,他猛然转过头,看向许子舒,沉声道:
“叫李庆到我办公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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