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当李庆将视线的焦点从老葛身上移开放到这个中年女人身上时,那一瞬间,他看见在中年女人背后的虚空里有一轮残缺的灰色月亮。
那是一轮已经死去的残月。
这……李庆极力克制才没有表现出惊讶,但收窄的瞳孔却仍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的不答被当做了一种“感兴趣”的默许,中年女人将手册翻开,里面是一些关于祭月圣尊普爱众生的图画——相比于文字,在这个识字率低下的时代,图画这种形式显然更有利于教义的传播。
“你就是圣尊的信众,对吗?”
中年女人话音刚落,她背后的那轮死月就迅速消失不见。
“不了,我还有事,不好意思。”李庆掩饰住自己的惊愕,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中年女人的邀请,越过她,径直向巷子外走去。
李庆要去的酒吧坐落于离老胡同很有些距离的厂门街,为了不错过今天的机会,他选择搭马车赶过去。
听说在稍大一点的城市,公共马车已经较为普及,虽然在私密性与舒适度上较之于单人乘坐的马车逊色不少,但是其在价格上的明显优势却足以碾平这点不足。
过了十来分钟,马蹄踏在碎石路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空马车出现在李庆的视野之内。
车夫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在这条以贫困与吝啬著称的老胡同街上竟然还能载到客人,李庆连喊了几声,马车才在连串的响铃声中停了下来。
李庆走上马车:“去厂门街。”似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从柳沧大道走,不要绕路。”
柳沧大道是宁浦最繁华的地段,取道柳沧再往厂门车费就只需一元零五角到六角,而若是走其他地方,价钱可能就得两元往上。
车夫也不说什么,“嗯”了一声,专心赶车。
李庆卧在软垫中闭目养神,耳边从寂静到喧闹再到寂静,铃响连串,车夫终于提醒他该下车并结账了。
下了马车,不用打听,李庆一眼就看到了那面写有红色大字的标语墙:“懒惰把人变成鬼,勤奋把鬼变**”,标语的右边画了几个红光满面的年轻男女,他们象征着青春、象征着美好的未来。
李庆要找的后海六号酒吧就在这块告示牌斜对面的那条街上,看到那块暧昧气息浓厚的立牌,他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推开大门,浓烈的酒气与喧嚣的声响便扑面而来,现在还不到七点,但后海六号中已经有了不少顾客,他们用酒精麻痹自己,打发时间,顺便在吹擂中找寻真我,其中有一两个已经显然已经达成了上述的终极目标,被不到二十岁的年轻陪酒姑娘灌得酩酊大醉。
这里是买卖情报的好地方,在失去生活来源后,这个地方可谓是救了李庆的命。
绕过挤成一团的酒客们,来到吧台前方,酒保已经换了新面孔,李庆却没有改变习惯,在酒保麻木或许还略带些期待的介绍中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麦酒,结果自然是毫不意外地收获了鄙夷的眼光。
李庆到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依照他对那个人的了解,他一般会在九点之后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寻求消遣,但那个人似乎工作很忙,并且在其供职的公司职位不低,所以并不是每天都能来。
对于想要见到他的人来说,无疑是需要一定的运气。
等待的时间最是无聊,李庆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麦酒,年轻却老练的陪酒女郎们在看清他的穿着和杯中物的品相后都不会在他这里浪费时间,所以在整整四十分钟里,除了向不耐烦的酒保解释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外,李庆就没有再说过别的话。
但凡事总有例外。
“先生,需要我陪你喝一杯吗?”
一个有些胆怯的声音在李庆耳边响起,他一抬头,一张消瘦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眼前的少女正值最青春的阶段,即使在饥寒交迫,皮肤也依旧充满了光泽与弹性。
她的眼眶很深,与那对茶褐色的眼瞳相得益彰,而这也点明了她的身份:一个由南北双方底层民众意外结合而诞下的混血儿,关于其父母的经历,李庆就不便做过多不礼貌的猜测了。
在人人自危的边境酒吧里,每个人的同情心都少得可怜,李庆正要将少女打发走,酒吧的大门又一次地被推开,一群男男女女鱼贯而入,其中一对男女,如众星拱月般被人围在中间,俨然就是这群人中的男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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