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饭后华云师太提出,请梁飞燕和她一起再爬到岛上最高点上去看看船来了没有,梁飞燕同意了。岛上空气清新,海面上泛起朵朵浪花,但是除了无尽的海水,他们并不见任何船只的踪影。飞云浦的模样还看不真切,只有高处的山坡——一座峨然突出的红色岩崖掩映着小海湾。
华云师太道:“昨天送我们上岛的船夫,我看着还挺可靠的。但为何今早这么晚了还不来,实在有些让人猜不透。”梁飞燕没说什么。她正在努力克制着越来越严重的惊慌。她生气地暗自说道:“你千万要保持冷静,这哪还像往常的你啊,你不是最能稳住自己的嘛?”隔了一会儿,她说话了:“我希望他能来,我真想离开这里了。”华云师太毫无表情地说道:“我相信在这里都跟你想的一样!”
梁飞燕说道:“自从我们来到这里,短短一两天所发生的这一切太令人费解,我们来的十个人已死了两个了,但是到目前为此我们还没见到欧阳前辈或者我堂叔,我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也不想弄明白了,我唯一想的只是尽早离开,哪怕再回去做个丫鬟呢”
华云师太突然不由自主地说道:“我也想不到会这样。这件事一开始就透着古怪,其实这次也是我大意了,怎么就那么轻易就来了,毕竟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现在想想那封来信其实是有些不太合理的。可是,那时候我竟然毫不怀疑。”
梁飞燕像木头人似地应声说道:“我也是。”
“太想当然了。”华云师太道。梁飞燕战战兢兢地长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真的认为是——像你在吃早饭时说的那样?”
“说得明确些,姑娘,你具体指是什么?”华云师太低声道。
“你真的认为秦钟和他那口子杀害了林勇一家嘛?”华云师太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海面。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我个人是这样想的。你的看法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看。”
华云师太道:“所有一切都证明了我的看法。那个女人晕过去了,而男的呢,失手摔了茶壶,还记得吧?还有他那种解释的方式,听上去就是假的。因此我看就是他们干的。”
梁飞燕道:“秦夫人看起来总是带着笑,但是总感觉笑容背后有些什么!也许就是为了掩藏心底的一些东西吧,很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在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她……”
华云师太喃喃地说道:“我还记得儿时的学堂里挂着的一条箴言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没错因果报应就是这样的。
‘因果报应’。
梁飞燕慌忙站起来说:“那么,……师太……这样说来……”
“怎么啦,梁姑娘?”
“那些呢?那些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所有其它的那些控告啊——那些——那些也是真的吗?如果要说秦钟两口子那件事是真的话——”她说不下去了,思想太乱了,表达不清楚。华云师太因困惑不解而紧皱着的双眉舒展开来了。
她说道:“啊,现在我懂得你的意思了。比如说方玉龙,他就亲口承认他误杀了周文周武兄弟。”
梁飞燕说道:“他们被杀是事实,不过就像方玉龙说的,他们的行为确实也让人有些费劲,深夜带着武器出现……”
华云师太尖锐地说道:“对于江湖人来说,随身带着武器倒也正常,这就如同读书人随身带着书画之类的。”
梁飞燕心想:“就算江湖人带武器正常,但是深夜带着武器在外面逛,只怕也不是……,当然了方玉龙确实该先问清楚情况再出手的”
华云师太继续深思地说道:“当然,其中有些控告完全是捕风捉影和荒谬可笑的。譬如指责大理寺少卿陆风的那条。他不过是在他的职权范围内履行了他的职责而已。还有,像那前捕头沈鹤的以及我的那条,都是如此。”她顿了顿又说下去:“自然,考虑到昨天晚上的具体情况,我并没打算说什么。在男人们面前议论那个问题不合适。”
“不合适吗?”梁飞燕听出了神。华云师太安详地说下去:“我师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们情同姐妹。虽然我们性格大不相同,因此相处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意见不合甚至闹不愉快的,但这对谁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总的来说我们还是亲如姐妹。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了。至于她出事那次,我完全想不到会那样,我们一共师姐妹三人,但师父他老人家说了师姐才是我们三人中真正得到她真传的,所以等师父退位后,就让师姐继任。但是师妹似乎不服气,于是私底下偷偷去找师姐比武了,想不到就是这次比武就出事了——等我和师父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梁飞燕眼睛盯着华云师太问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师妹和师姐比武时候出了什么事?”
“我和师父到的时候,师妹已经没有了呼吸,而我师姐就站师妹尸体旁,手里拿着一柄滴血的剑,我们当时就猜到了,但我当时只顾着抱着师妹哭了,还是师父开口询问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姐跟师父说道:师妹突然找她比武说是想看看自己最近武功有没有长进。于是师姐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没想到她们比武时,师妹突然狠下杀手,师姐情急之下无心的反杀了她,师姐说完后,立即给师父磕了几个头,然后转身跳下山崖了。更让我难过的是就在那件事发生后不久师父也圆寂了”
梁飞燕听完吃惊了好一会,才缓缓道:“从师太所说的来看,你师姐和师妹的死的确跟你无关啊,那画卷上指控说要你负责,看来确实是胡扯了”
华云师太有些伤感的道:“要说责任我也不是没有,毕竟我没有及时发现并且制止她们,不然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我确实要为她们的死负责。”
二
南宫锦从大厅走出来,又一次来到了平合上。陆风正坐在一把椅子里,舒服地眺望着大海。元真和尚在一旁默不作声,沈鹤则是在一旁看着远处,若有所思的。见此情形。南宫锦又迟疑了一阵子,这才把目光落在陆风身上。他想要找个人一块儿合计合计。前大理寺少卿的头脑既敏捷又富于条理,这他是领教过了的。但之他所以还在犹豫不决是因为陆风的脑子虽灵,但终究老了,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南宫锦感到他所需要的却是一个头脑清醒最好还年富力强的人。于是他打定了主意。“元真大师,我跟你说两句话行吗?”
元真和尚先是一惊,然后才道。“当然可以。”两人一起离开了平台。他们走下斜坡,朝海的一边走去。到了谁都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南宫锦说:“咱们会诊一下。”元真和尚皱着眉头说道:“神医是在跟我开玩笑嘛,贫僧可不懂医道。”
“不,不,我是指汇总一下现在我们的情况。”
“阿弥陀佛,这倒可以。”
南宫锦道:“坦率地说,大师现在怎么看?”元真想了想之后才说:“你是有所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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