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之内,大抵都是一样的暗无天日。
裴祈被绑在审讯犯人的十字木桩上,浑身上下,鞭痕数不胜数,只有虚弱不堪的呼吸声,彰示着她生命尚且无恙,只是……
伤痕累累的躯壳,实在不忍直视。
她是大晟国有史以来地位最高的国师,深得皇上器重,曾解决暴乱流民,揪出敌国卧底,无数功名傍身,大权在握。
以她为倚仗的大臣,更是遍布朝堂。
可现今,却是什么都变了。
皇上重症难愈,写下遗诏,欲立太子为新皇。
裴祈自从入宫起,便受命监督太子的功课,直到他羽翼丰满,立功无数,具备帝王之风。
太子这皇帝,本应该当的名正言顺。
可就在三日前,因为她的疏忽,出了一场意外。
皇上病逝,新帝登基,就在太子走上高堂大殿,还未坐上那象征万人之上的龙椅,一队人马闯入宫中,将大殿重重包围,扣押了太子,以及……
她。
而理应拥护太子登基的当朝权相容钦,却在无故消失了半个月后突然出现,一步步的将太子逼下高台,夺过遗诏丢落在地,转而对上她的目光,尽是轻蔑。
“经本相调查,皇上的病症乃是长期服毒所致,而这些年太子日夜伴君左右,恐难逃嫌疑,这般草率的登基,恐怕不妥。”
裴祈也知道,他敢如此放肆的忤逆遗诏,必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而外面围剿大殿的重重重兵,大概就是三殿下的手笔了。
难怪三殿下眼睁睁的看着太子一步步登基,却始终都没有动作,原来在这等着呢。
后来,太子被捕入狱,三殿下代为监国,等一切水落石出,再则新帝。
只是,落入了容钦的手里,还能水落石出么?
“咳咳……”裴祈咽了咽唾沫,干燥喉咙却传来一阵刺痛。
口中的腥甜愈发清晰,许是刚被用了刑的后劲,让她连连咳血。
这刑部上百样的刑罚,当真不是人受的。
如今太子被俘,兵权又都在三殿下手上,自己身处牢狱,外头是何模样还尚未可知。
也不知道那群朝中的老东西,会有多少人借此机会脱离她的掌控,转身投入容钦麾下。
太子的罪名一旦落实,就连她也会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何况自己的女儿身已经暴露在容钦眼下,再加上个对先帝的欺君之罪……
呵,足够他做好大一笔文章了。
眼下,还要再等一个时机。
这些皮肉之苦,恐怕还得再受几天。
裴祈被人从木桩上解救下来,重新丟回了牢房。
她艰难的爬起来,无力的靠在墙角,肚子已经饿的咕噜不停,她索性抓起早上没吃的馒头,小口小口的咬起来。
她什么下场都好,但总归不能是饿死的。
强忍着喉咙的痛意,裴祈将一口馒头咽下去,额间便已出了冷汗,她几时连吃个饭都这般艰难了?
将就着填了填肚子,裴祈就抓过一旁的草席,不顾什么乱七八糟的爬虫便躺了下去。
她太累了,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半梦半醒中的裴祈,是被一阵窸窣的声音吵醒的。
她微微睁了睁眼,牢门外头,不知何时多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假扮成看守侍卫的样子在外面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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