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被抛在身后,在承受压力和危险下逃出来的牧民们,现在才逐渐缓过神来。
丧失亲人和家园的巨大痛苦,让整支逃亡队伍哭声震天,连逃跑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有些不理智的人在悲伤刺激下甚至还想回去。
罗夏带着骑兵从后面赶来,见此情形,拿起马鞭狠狠抽向牧民,声疾色厉的怒斥道:
“都他妈活够了!?哭能哭死萨兰德人?不赶紧跑等着当奴隶?都给我往帕希米跑,马累死人也不能停!”
牧民们在罗夏的督促下,又开始了逃亡的旅程。
直到太阳落在了地平线上,逃亡的牧民队伍终于到达了帕希米镇的城墙下,天边的晚霞好像库吉特人的鲜血,涂满了半个天空。
帕希米镇城门紧闭,城墙上点燃了火把,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库吉特弓手。
罗夏带着队伍站在城门下哑着嗓子喊道:
“萨兰德人打来了,快开城门!城下的牧民都是那颜纳速该的子民,快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避难!”
城下的牧民经过一下午的跋涉,也都疲惫不堪,在城下哀求哭泣着,希望那颜大人能给自己一条生路。
城上首领看着率领着骑兵的罗夏和身后的一大群牧民,大声问道:
“你是谁,怎么证明你不是萨兰德人派来的!”
罗夏无奈回道:
“我是那颜纳速该的包税人部队,收税时遇到萨兰德人的先锋骑兵,护着这些牧民倒帕希米避难。”
乃仁台也在旁边说道:
“我就是帕希米镇南部十五个牧民村落的包税人——乃仁台,劳烦头领跟那颜大人通报一声,我每年春天都来送第纳尔,那颜大人肯定认得我!”
城上头领听闻有那颜纳速该大人的手下,立即应道:
“你们等着,等我去问问那颜大人。”
乃仁台捋了一下被颠散的头发,用袖子擦了擦被浓烟熏黑的脸,自信的跟罗夏和贝斯图尔说:
“放心吧,我给那颜纳速该大人包税快二十年了,从没出过一次差头,连那颜大人都夸奖我很多次,一会肯定能放咱们进去,没准还能接见一下我呢!你们都擦擦脸,给那颜大人留个好印象,万一留在大人身边做事,可就一步登天了!”
听到乃仁台的说辞,大家都非常安心。
此次收税已经风餐露宿半个月,又经历了一个下午的战斗和追击,大家都希望有个安全的住所好好修整一下。
正当罗夏和手下士兵都满心期待的时候,通报的头领走上了城墙,大声说道:
“那颜纳速该大人说了,为保证帕希米镇安全,防止萨兰德奸细混入城中,城门禁止打开,立即远离城墙,如若不从,立即射箭驱赶!”
城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给那颜包税了二十年的乃仁台,包括罗夏手下士兵和逃亡来的牧民,谁都没想到那颜纳速该竟如此无情。
乃仁台上前努力的辩解道:
“头领大人,您说没说我的名字,我是乃仁台啊!是...”
乃仁台话还没说完,就被城上头领厉声打断:
“所有人必须远离城墙,不从者射箭驱赶!”
城下牧民还在跪地哀嚎,恳求大人给他们一条生路,放他们进城。
城上的库吉特头领眉头一皱,大喝一声:
“放箭!”
城墙上的库吉特弓手有些犹豫。
“都他妈聋了吗?我说放箭!”
城上库吉特头领怒声呵斥着城墙上的弓手。
弓手们立即听从命令,拉开手里的游牧弓,将箭矢射向他们的族人。
城墙下牧民队伍中哀嚎遍野,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历经万险从萨兰德人的弯刀下逃脱,怎么又死在了自己族人的弓箭下。
罗夏率麾下骑兵挥舞着弯刀,持着盾牌,将乃仁台和牧民们救下。看着城墙上毫无悔意的库吉特头领,罗夏怒吼道:
“我们只是一群库吉特雇佣兵!在萨兰德人面前还能血战到底!你们都是牧民们血泪供养出来的草原保护者,竟然见死不救!牧民们上供给你们吃的肉奶都他妈不如喂狗!”
正所谓:
车辚辚,马萧萧,骑马举家往北逃。
爷娘妻子皆逃命,鲜血遍染羊皮袄。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草原男儿尤可死,女子为奴命难饶。
萨兰屠夫行且急,牧民洒泪抛家小。
那颜无胆城头坐,哪管臣民哭声嚎。
君不闻库吉特草原数十村,
千村万落化齑粉。
纵有健妇牧牛羊,急索租税贪如狼。
况复牧人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草原上,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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