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愿违,于知县不仅来了,还来的很快。
眼见于知县从侧门,带着斗笠掀开小桃红房间内的重重帘幕,出现在众人面前,曹世友面上高兴,心里却仿佛被烛油烫到。
事情的发展越发如脱缰的野马,曹世友身在温柔乡,心却仿佛掉进无尽深渊般失重,探不到底。
“曹世侄,董公子,王学子,刘兄!”
往日里严肃威严的于知县,此时却十分和善,嘴角微微翘起,嘴巴上那两撇象征着成熟的小胡子,此时也变得轻浮起来。
于知县少年得志,如今不过二十多岁,比在场的众人大不了几岁。
往日里曹世友几个私底下也骂过知县端架子,假正经。此时真看到于知县的“真面目”,董文平欣喜,将怀里的妓子拱手相送,王勤寡言,恭敬如常,只有曹世友仿佛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如鲠在喉。
相比场上几个“青涩”少年,刘则明则老练的多。
他搂着小桃红起身,来到于知县面前,“久仰于知县才名,当年于大人金榜唱名,在下还是京中一稚儿,心里可是把于知县当作榜样,激励自己努力进学。如今桐城再见,真是天大的缘分。于大人,先敬您一杯。”
小桃红款款上前,端起一杯酒,于正明接过酒,仰头干掉。
“好!”
众人纷纷叫好,趴在于正明身边的妓子更是又趁机端来一杯酒,递给于正明。
喝酒这件事,就是如此。已经开了头,就端不下去了。一杯接着一杯,很快,于知县也变得眼眸惺忪。
拱着于知县坐上首,刘则明这会儿也搭在于正明的肩头,“于大人酒量好,才干更强,桐城这么个水路要道,这些年硬是没有让水匪靠近分毫,大人这政绩,评个优等,那是该天经地义的。眼下正是提举升迁之际,以您的才干,到京城做个六部主事,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试问天下百官,谁不想进京做官?奈何升迁之路曲折,若是平日里,他于正明到府城做个同知通判,都要提前疏通,如今竟然有康庄大道摆在眼前?
本来装醉的于正明,此时仿佛真的带了一丝迷醉。
“刘公子不要捧杀本官了,令尊大人此等才干,尚且来荆州这个偏远之地做学正,我于正明何德何能,能越过刘学正,先一步进京?”
话是这么说,于正明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刘则明。
若不是对京城有幻想,谁会对刘则明这个装腔作势的白身这般客气?
刘则明这个人,也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年过弱冠,连个秀才都不是。若不是京城出来的,桐城这里稍有小成的人,都不屑搭理他。
想着这些,于正明瞟了一眼从他进门就一直面上带着微笑,却始终沉默的王勤。
王勤十几岁就中了秀才,今年秋闱,举人也有很大的机会。
若不是家世所累,王勤和刘则明,易地而处才是应该。
见于正明言语间透出对自己的轻视,刘则明也不恼。他不是王勤那等小地方出身,家里人,家乡人寄予厚望便飘起来,经不起一点儿挫折的单纯学子,也不是董文平那个有一点点家世倚仗便要仗势欺人的草包,甚至他还比曹世友更加坚定,不会轻易被裹挟。
他知道,他自己无才无德,家中又没有高官厚禄,在京城满地高门显贵之处,丝毫不起眼。
但是这次出京,确实他的机会。
程家,也是他的机会。
想到自从父亲被选到荆州做学政,往日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公子贵女,却屈尊降贵,跟自己搭上话,刘则明就越发感慨,老天有眼,给了他这样一个天大的机会。
只要在桐城把程玉关搞到手,以后的荣华富贵,便可以享之不尽。
想到前儿那老仆给自己带来的京城第一才女的信和名贴,刘则明心下荡漾片刻,便很快收敛心绪和险些滴下的口水。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程琅将程家人大部分人手带走,程家在桐城的靠山,也被流匪吸引离开。只剩程玉关带着几个老幼。
这里又天高皇帝远,既然昨天用计不成,那只好来硬的。
想到这里,刘则明伸手揽住于知县的肩膀。
胜败就在于知县的身上了。
于正明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躲开,任由刘则明脑袋挨过来,凑到他耳边儿。
“我父亲自然没有办法让于大人进京,但是这次我来,可是得了侯府的信儿。只要大人找个借口,将程玉关收押,剩下的就不用管了。调您进京,不就是侯府一张帖子的事儿吗?”
说着,刘则明将怀里的侯府帖子,显露出一角。
于正明眼睛一缩。
高门的门贴,不会轻易予人。这是一府的门面。
高门显贵之间,一张帖子不过是一个名片,但是对于底下人来说,高门的一张帖子,那就是意志,上位者的意志。
于正明再次看了看刘则明,一个学正之子,是怎么攀上侯府的?
不过,那不重要。
当年他金榜题名之时,是他这辈子最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做梦,都想再回京城,那个繁华迷人眼的地方。那里一个路边卖艺的歌女,都比这里的妓子更多百倍的姿色。
将手边的妓子推开,于正明也不嫌弃刘则明嘴里喷出的酒臭味,凑近刘则明低声道,“那程家也是神威将军府…”
刘则明满脸笑意的摆了摆手,“那程玉关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女,不过是过继在神威将军名下。若是我能得手,不会有人替程玉关出头,为了程家的名誉,届时我成了程家的女婿,咱们以后,京城相见,还有的是机会处呢!”
刘则明说着,从喉咙里发出抑制不住的痴笑,引得曹董王几个,忍不住侧目,却因为声音含糊,听不见两人的谋划。
董文平不明所以也跟着刘则明痴笑,王勤则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却怎么也喝不醉,眼睛越发有神。
曹世友则越发的如坐针毡。
昨天夜里陷害就罢了,如今和知县密谋,难道要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曹世友紧紧盯着刘则明翕动的嘴,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于正明那里,却在片刻间下了决心。
“事不宜迟,就在今晚三更,我一会儿回去就邀请程小姐进府衙议事,你就等在后院儿厢房。程玉关颇有武力,我会哄她喝下迷药。”
刘则明闻言,笑着拍了拍于知县的肩膀,“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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